橘猫想要上树,又被一众老鼠拖回地上去,按住这一只,那一只又来咬它,手忙脚乱中,鲜血都将草坪染红了。 草屑纷飞,猫毛鼠毛也跟着纷飞,好像雪片一样四处都有,可见战况的激烈。 长孙万贯在崖上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拖到地上去,对自己要管理的办事处突然没了什么把握。 黄修竹人立而起,双手缩在胸前,盯着下方问道:“大人,我们怎么做?” 朱标的眼睛早就赤金一片,沉声道:“刘老须就要输了,你下去擒住那只猫。” 黄修竹应下,从一旁的斜坡跑了下去。 长孙万贯小声道:“公子,这是什么情况?您为什么说老鼠要输了?我瞧它们还挺有优势的。您看那只猫,血都流了怕是有一两斤了。” 朱标道:“天敌岂是可以靠数量获胜的?老鼠未输的原因,只不过是那只猫尚且还未反应过来,一时被绊住手脚罢了。” “您的意思是,这只猫反应过来后,这些老鼠压根没有胜算?” “它的道行比鼠王要多出一百年,并没有白活。” “哦——”长孙万贯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标瞥他一眼,嫌弃道:“回去以后,把山海经等异闻奇录再看一遍。” 长孙心里一颤,忍不住抬头看着朱标,害怕这是领导不高兴了,结果不小心看到他眼底的金色,大惊失色,赶紧又低下头去。 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想说话时,却发现朱标已经不见了。 ——他纵身一跃,从崖上跳了下去。 其间脚尖在石块上轻点几下,就足够他安稳落地。 下面黄修竹已经重新化为人形,加入了战场,也没见他有什么特殊的动作,橘非就好像动弹不得一般,被他轻易地捏住后脖颈按在了地上,一众老鼠比起猫来显然更害怕黄鼠狼,纷纷在刘老须的带领下停下动作,远远站了一片,颇有两军对峙的意思。 “黄修竹?”橘猫被按在地上,歪着头费劲瞅着他,瞳孔剧烈地颤动,“你怎么不穿衣服?” 还以为猫嘴里能吐出象牙来的黄修竹:“……” 橘猫赶紧捂住眼睛,吐着舌头干哕几声:“你也老大不小的,九百多岁的妖怪,不知羞耻,真恶心——” 黄修竹并不擅长变化之术,只好铁青着脸重新化为原型,一巴掌把橘猫整个头塞进地里,像种萝卜土豆似的,还埋了几下,让土堆能够更加严实一些。 刘老须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稍微一想,拱手道:“黄老爷,是不是朱大人来了?” 黄修竹让它自己看。 刘老须一扭头,就看见从崖底走过来的朱标,赶紧整理整理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袖子,鞠了个躬。 橘非的头虽然还在地里,但是它的猫却察觉到了有人过来,挣扎着竖起一只耳朵,让它冒出土来,要听他们的谈话。 “什么都不要说了。”朱标制止刘老须的解释,“我全都清楚,你不用再管这件事了,这只猫我带走。” 橘非立刻急了,在地下闷闷地喊道:“你谁啊!凭什么要我和你走!” 黄修竹一脚把它又跺进去一些,谄媚笑道:“大人怎么安排都可以。” 接着又对橘非恐吓:“你闭嘴,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这个鬼精鬼精的臭屁狼怎么也管他叫大人?这人类听起来年龄不大,像个小鬼,难道是哪个老不死的修士的后辈子弟? 臭屁狼也太没出息了,胳膊肘向外拐。 我妖有他这样勾结人类的叛徒,真是倒霉! 橘非在心里暗骂的同时,知道其实现在是自己最倒霉,开始害怕得心慌。人类的修士遇见妖类,很多都执行剥皮抽筋的策略,妖族的身体,就算是一根毛也能玩出花来,硬是不会留全尸,自己落到他手上,还能得了好吗? 想到这里,橘非立刻开始继续挣扎,只可惜它的四条腿将都在地上刨出另外四个坑来了,还是挣脱不开黄修竹的控制。 他们之间的差距根本不是靠努力就能弥补的。 橘猫沉思片刻,计从心来,周身雾气涌动,地面之上突然就幻化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来。 美人身着碧蓝色的裙子,裙摆垂地,随风飘动,胜若西子妖娆,樱桃口唇,以檀点眉心,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轻轻遮住半边脸,展露出一种欲拒还迎的美丽。 因为幻化成了人形,运用了本命法术,橘猫也从地底下脱离出来。它扭捏着摆姿态,用一双含情带怯的眼神看着朱标,心想这小鬼一定被自己迷住了,一会儿得赶紧找机会逃跑。 朱标确实已经愣住了。不只是他,周围的黄鼠狼、老鼠,还有远处狼狈赶来的长孙万贯,全都愣住了。 他给黄修竹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黄修竹接住眼神,尴尬道:“这,这只猫很久没有出过门,大概是不明白现在流行什么样的美人罢。” 小猫咪可听不得这话。 美人张开嘴,说出的话也是柔柔弱弱的,娇滴滴的,好像黄鹂鸣叫——“放你娘的屁!臭屁狼,你不要污蔑我的法术!我还能不知道吗?那些人的审美不一直是这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加一个鼻子,谁还不会变了?” “再说了,我怎么就不出门?每次我变成这个样子,那些商人和侠客的眼睛都红了,你敢说我变的不好看?” 它哒哒哒哒地骂了一串,用着这样的容貌,说着粗俗的话,很有林黛玉怒拔垂杨柳,西施拳打镇关西的味道。 平心而论,这个样子当然是好看的,但是在这里的是一只黄鼠狼、几十只老鼠、心如止水的朱标还有满脑子只有钱的长孙万贯,它要诱惑,也没有目标。 朱标叹了口气,对着长孙万贯挥挥手:“把它带回去,这就是你的人生赢家 这场婚礼像是一个闹剧,现在已草草收了场。 草地上的老鼠们三三两两地扎堆坐下休息,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同时窃窃私语着,还在暗自戒备,等待刘老须的下一个命令,如果事情有变,它们就还会再次攻击。 黄修竹本来是有点瞧不起刘老须的,但是见到它刚刚展露出来的血性后,又觉得这鼠还不错,起码不完全是个任由欺负的软包子,对它的感官好上很多,再加上朱标的看重,于是便主动邀请它一会儿去茅屋里喝两杯。 刘老须一时气血上头,现在缓下劲儿来,整只鼠有点发懵,伤口一阵阵地发痛,不由重新变得懦弱温顺,顺水推舟也就答应了。 白鼠早就被刘老须揽在了怀里照顾,现在已经慢慢清醒了过来,它一醒来,就问清楚了情况,明白了鼠族能幸存后的缘由后,立刻决定要去朱标那里。 白鼠脱下身上的嫁衣扔在一边,看着被长孙万贯拎走的橘猫,眼里带着感激和痛快,还有点说不上来的东西。 因为刘老须对白甜甜特别宠爱的原因,从小它的生活就很幸福快乐,没有经历过什么苦楚,这次简直是它鼠生中最可怕的遭遇,在这场巨变中,白鼠的思想不知不觉的也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种变化它自己也说不明白,只觉得很不一般,看到施暴的对象被惩处,强权被压制,再想到自己的父亲与明明数量庞大却仍然逃不过哪怕一只猫的欺负的鼠族,白甜甜的心里就萌生出一种很奇妙、很特别、前所未有的冲动。 但冲动毕竟只是冲动,连它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它现在只能想到,这件事解决靠的完全不是自己的努力,而是出于一种运气。要是这位自家爹嘴里口口声声喊的朱大人没有来,这几十只老鼠连带上自己,恐怕都要横死在这里。鼠国的鼠民们也讨不了好。 所以它捋了捋自己的毛,像是仓鼠那样很细致洗了一把脸,四脚着地朝朱标跑过去,准备道谢。 “朱大人,在下白……” 朱标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很明白地看出了刘老须的懦弱,也很明白地发现了白甜甜的不一般。 这只小白老鼠是有一点特殊的,它天生带着一种不服输的、敢于拒绝的、变革的精神,虽然这种精神还在萌发,只有一个嫩芽,但是非常得了不起。 所以他打断了它的话,很突然地问道:“你知不知道武则天?” “武,武什么?”白鼠有点紧张。 朱标背着手,像一个胡同门口试图教小孩儿去下象棋的老大爷,很有耐心道:“武则天,是一个女皇帝,唐代的女皇帝。” 白鼠蹲在地上,不明白恩人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些,刚刚积攒的感谢的话语一下子忘了个精光,怯懦起来,小声道:“我,小女子不知道唐代是哪个地方,它的皇帝是谁也并没有关心过……” “唐是人类的一个朝代,离现在已经很久了。” 白鼠点点头,两只爪子搅在一起。 朱标笑了:“你刚才明明自称在下,后来又是我,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小女子?” 也许是因为朱标的态度过于温和,也许是因为他的表现让白鼠感觉到被尊重,所以不知不觉间,白甜甜的称呼一变再变,尽力的把自己的位置放低,想要显得更加礼貌。 当然这些道理白鼠是讲不出来的,它的心里也许有感觉,但是说出来就不可能。 它还没有那样完备的表达能力。 朱标想要它有。 所以他继续道:“你现在已经不用嫁给猫了,以后你要做什么?” 白鼠想了半天才说:“也许像以前一样,也许——您呢,您以后要做什么?” “继承一个王朝。” “啊。”白鼠愣愣地应了一声,它不是很明白朱标要继承什么王朝,也不明白朱标为什么要继承一个王朝,王朝又要从哪里来,但还是很快就很轻易地信了,回应道,“那么我会等我的弟弟出生,好辅佐它成为新王。” “为什么要等弟弟出生?” “因为我娘去世了,我爹它还没有娶新的妻子,我还是独女。” “嗯。”朱标点点头,“我看令尊好像是很宠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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