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长孙赶到的时候,朱标已经用钞能力借来了两匹马,他自己在身旁的墙壁上一踢,就借力翻身到了马背上,也没有等长孙,喊了一声驾就冲了出去。 长孙万贯一句话也来不及说,擦了擦汗,只能也赶紧上马追出去。 城墙上的人认识朱标,什么也没问,就替他喊了话,开了门,士卒们退下的一瞬间,两匹马就如闪电一般地疾驰而去,留下深深的蹄印和空中飞扬的尘土。 路过护城河的时候,朱标还看见了泡在河里的乌品,但他现在没有空去打招呼,所以只是斜瞥了一眼,就掠过去。 乌品的龟壳和半个脑袋都沉在水面下方,只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目光紧紧跟着朱标一直到路的尽头,很是好奇他要去做什么,等到看不见人了,才噗通一声没入水中消失不见。 河中晕开一圈绿色的波纹。 “驾!” 狂风吹的长孙万贯睁不开眼睛,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朱标衣袂当风的背影,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新上司不仅剑法很好,骑术也非常厉害,半点不像是个孩子。 不愧是元帅的长子,想必从小就有名师教导吧。 钟山的轮廓逐渐近了。 空气中还残存火药的气息,皑皑的山上还覆盖着大雪,只有竹知节所在的属地终年常青,看起来像一处绿洲,分外显眼。 朱标远远地就瞧见了送亲的队伍,只可惜自己能看见它们,它们却看不见自己,目光虽然能到达那里,声音却不行,即使喊出来,它们也是听不见的。 他现在只恨这匹马不是赤兔。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朱标立刻下马,随手把绳子在树上一系,然后就急匆匆得顺着山路向上跑去。 不多时,黄修竹就有所感应,出现在竹林里,朝朱标作揖。 “刘老须呢?它送亲的队伍呢?” 黄修竹见他火急火燎的,也不来那套虚的,问也不问,直接道:“刚才已经过去了。您有什么吩咐?” “带我去找那只猫!务必要快!” “是!” 黄修竹化为原型,将蓑衣和斗笠扔在原地不管,四脚朝地窜进密林里去给朱标带路。 这座山头被黄修竹和竹知节妖为的分作两半,一边长满竹子,一边种满杂树,泾渭分明,自有界限。 黄修竹改不了自己的天性,虽然修了一座茅草屋住着,但晚上睡觉还是喜欢在石头堆里、杂草叶子里窝着,久而久之已经把属于自己的这部分地种满了茂密的植物。 他带着朱标钻进来没什么,苦了后面跟着的长孙万贯。前面那两位是真的矮,一个天生矮,一个还没长高,倒是完美避开了各种灌木,他进来以后却只能在昏黑中被树枝抽脸。 现在是冬天,树木都掉光了叶子,枝干也干枯许多,抽起人来尤其得疼。树枝甩在脸上的时候,还会带来一大堆的冰雪,冻得他发慌,一激灵一激灵地打颤。 “大人,您找那只猫有什么事?它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话音声中已有杀意。 朱标在林中跟着他跑动,丝毫没有气喘,回应道:“我找它是为了刘老须的女儿。” “它怎么了?” “猫妖想要估计不是新娘子,它想要的是刘老须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朱标道,“但这些钱财已经被刘老须送给我了。” “什么?”黄鼠狼惊讶道,“那它岂不是在耍您,脚踏两条船?您不用担心,一会儿见到它们,我来动手!” “不,不用。刘老须并没有耍我,它只是想错了。我们都想错了!它以为猫想吃老鼠,所以拿了钱来求我,实际上情况正是相反的……那只猫想要的是丰厚的嫁妆,刘老须把自己的家底给了我,不论它还能拿出多少东西来,猫妖都不会满意了!” 树林外的光透进来,前方豁然开朗,外面竟是一个峡谷。 峡谷里有温泉,所以鸟语花香,美丽非常,四处蝴蝶纷飞,热气氤氲,好似一个桃花源。 一条大河从谷中淌过,岸边长满鲜花与果树,凡是能开花的植物都开出了花朵。 不愧是龙脉所钟之地,处处不凡,想不到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站在崖壁上看过去,远远的就能看下面红色的轿子,还有围绕着轿子的一众老鼠。 朱标用自己的眼睛能看得更清楚,老鼠中被层层保护住的正是刘老须,它拿着一个拐杖,害怕得瑟瑟发抖,几乎就要晕过去。 它们正对面的是一只圆润的肥猫,短手短脚,皮毛是橘黄色的,简直不像一只猫,反倒像是一头被染了色的猪。 它侧头盯着刘老须,尾巴在屁股后一甩一甩的,嘴里的尖牙露了出来,抖着胡子似乎是在思考要从哪里下嘴。 橘非快要气死了。 它好不容易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来,让自己既有钱拿,又不用忙里忙外的去路上等着打劫那些人类,没想到现在一切都泡了汤。 若它直接和刘老须要,当然也不是不行,刘老须肯定会给,但是那样会损坏它在妖怪中的名声,一只妖横行霸道蛮不讲理不是大事,抢人家钱那可就是没出息了,是会被传遍天下程度的没出息。 其实橘非也不是在乎脸面的猫,说起不要脸来,它排猫鼠 橘非往前迈了几步,硬生生地挤开周遭的老鼠,胡须颤动着在白鼠身上嗅了嗅,围着它绕了半圈,将它圈在尾巴里,勒了起来。 “我就是个软蛋,那又怎么样?” 白鼠瞪大了眼睛,似乎没能想到它这么不要脸。 橘猫轻蔑地抖着胡子,突然呲溜一声舔了白鼠一口,把它半边毛都舔得湿答答的,连红嫁裙都给舔起半截来。 它倒也对白鼠没有什么除了食欲以外的欲望,只带着不尊重与轻视,可还是让白鼠感到毛骨悚然,从骨头缝里冒出了寒意,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天敌的真正意味。 “软蛋又如何?”橘猫带着恶意,“你回头看看你爹,连动都不敢动,还不是要被我拿捏?再说了,你骂我是个软蛋,还不是要嫁给软蛋的,有本事你别来啊?” 白甜甜被它噎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眼圈跟着发红:“你!要不是你拿鼠国里的老鼠威胁我爹,怎么可能会如愿!” “这个世上就是不讲道理的。道理?什么是道理?”橘猫的尾巴勾起白鼠,把它提到半空中,看着它颤抖害怕的样子发笑,“我比你强,这就是道理,现在你爹拿不出东西来,我就要吃了你。” 橘非满意地等着白鼠示弱,然后自己也好找个台阶下去,大度地告诉刘老须自己愿意宽限它几天,所以它最好赶紧把钱凑一凑麻利地交过来。 白鼠蹬着腿,两只前爪抓住那根橘色的尾巴拼命挣扎,想要把它拉开来,可是这样的努力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它的眼中被痛出了泪花,爪上的力道也逐渐变小,嘴上却还是喊道:“吃就吃,我不是好惹的,爹,你走!你走!你看清它的嘴脸,以后决不能再让着它!” 刘老须还在层层老鼠的保护中,如橘非所言,它的腿确实已经软了,只能勉强靠着背后的轿子撑住自己。它张大了嘴,有很多话想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眼前的画面好像被谁放大了似的,一点点投映在刘老须眼底。它的脑袋里好像有星星一样的东西在乱跳,咯嘣咯嘣的,要突破它的眼眶出去。白鼠的呼喊声被无限地拉长,听起来既陌生又熟悉,刘老须简直快要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甜甜—— 刘老须昨夜一直没有睡,睁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看着油灯里的油慢慢烧下去半盏,就立刻下去填上,接着又返回床上去躺着。 过了一会儿,灯油没了,它就又赶紧去添。 它好像变成了一个添油的工具,好像灯没有熄灭,白天就不会来临一样。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刘老须终于在又一次下床时回过神来,给了自己一巴掌,悄悄地跑去白鼠的房间,打开门好好看了看她在被子中的身影。 它根本不敢走过去,因为它知道女儿是一定也没有睡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它自己也不敢睡,甚至也想不出安慰的话来。 就算是有几句安慰的说词,也只会显得空洞而虚伪,尽显自己的无能。 天蒙蒙亮的时候,刘老须才从白鼠的房间出去,它去把那已经不知道数了多少回的嫁妆又数了一遍,确定棉服、梨花木箱、镜子、绸缎等等这些一切的能让新娘过得舒服的东西还在,才带着一夜未眠的惶惑和愧疚,带着送亲队伍上了长街,然后一路来到了这里。 它以为牺牲了自己的女儿,就可以保全自己的民众,却不知道步步错棋,不仅没能谈下条件来,还要受到侮辱。 那尾巴勒得越来越紧,白甜甜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叭的一声,它脚上的红绣鞋掉了一只下来。 直直地掉在刘老须的心上。 心上震开巨大的裂缝。 刘老须好像突然疯了一样,拐杖指着橘非,吼道:“杀了它!给我杀了它!上!都上!” 话音刚落,它就带着众老鼠冲上去,几十张嘴全部咬住了橘非。 刘老须爬得最快,两三下就蹬着地上了橘猫的头顶,绕在它的脖颈上,对着喉咙就是一口下去,狠得要命,好像要把它咬死在这里。 其余的老鼠也像苍蝇见了腐肉,个个眼睛发红,用一种让人害怕至极的勇猛和狠辣对着橘猫啃咬。一时之间,它的头上、腿上、脚上、尾巴上还有腰上都扒满了老鼠。 橘非震惊又慌张,哪里想得到食物会攻击自己,一时间疼地叫出声来,不由得放开了白鼠。 白鼠落地,滚了几圈落在地上,似乎是短暂地昏了过去。 峡谷中顿时响起乱七八槽的声音,砰砰咔咔,喵喵叫和吱吱叫乱作一团,一众妖怪从这块地上滚到那片水里,打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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