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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第1页）

琴童儿走到后边，上房小玉和玉楼房中小鸾，都包了皮袄交与他。正拿着往外走，遇见玳安，问道：&ldo;你来家做甚么？&rdo;玳安道：&ldo;你还说哩！为你来了，平白教大娘骂了我一顿好的。又使我来取五娘的皮袄来。&rdo;琴童道：&ldo;我如今取六娘的皮袄去也。&rdo;玳安道：&ldo;你取了，还在这里等着我，一答儿里去。你先去了不打紧，又惹的大娘骂我。&rdo;说毕，玳安来到上房。小玉正在炕上笼着炉台烤火，口中嗑瓜子儿，见了玳安，问道：&ldo;你也来了？&rdo;玳安道：&ldo;你又说哩，受了一肚子气在这里。娘说我遣将儿。因为五娘没皮袄，又教我来，说大橱里有李三准折的一领皮袄，教拿去哩。&rdo;小玉道：&ldo;玉箫拿了里间门上钥匙，都在贲四家吃酒哩，教他来拿。&rdo;玳安道：&ldo;琴童往六娘房里去取皮袄，便来也，教他叫去，我且歇歇腿儿，烤烤火儿着。&rdo;那小玉便让炕头儿与他，并肩相挨着向火。小玉道：&ldo;壶里有酒，筛盏子你吃？&rdo;玳安道：&ldo;可知好哩，看你下顾。&rdo;小玉下来，把壶坐在火上，抽开抽屉，拿了一碟子腊鹅肉，筛酒与他。无人处两个就搂着咂舌亲嘴。

正吃着酒，只见琴童儿进来。玳安让他吃了一盏子，便使他：&ldo;叫玉箫姐来，拿皮袄与五娘穿。&rdo;那琴童抱毡包放下，走到贲四家叫玉箫。玉箫骂道：&ldo;贼囚根子，又来做甚么？&rdo;又不来。递与钥匙，教小玉开门。那小玉开了里间房门，取了一把钥匙，通了半日，白通不开。琴童儿又往贲四家问去。那玉箫道：&ldo;不是那个钥匙。娘橱里钥匙在床褥子座下哩。&rdo;小玉又骂道：&ldo;那y妇丁子钉在人家不来，两头来回，只教使我。&rdo;及开了，橱里又没皮袄。琴童儿来回走的抱怨道：&ldo;就死也死三日三夜，又撞着恁瘟死鬼小奶奶儿们，把人魂也走出了。&rdo;向玳安道：&ldo;你说此回去，又惹的娘骂。不说屋里，只怪俺们。&rdo;走去又对玉箫说：&ldo;里间娘橱里寻，没有皮袄。&rdo;玉箫想了想，笑道：&ldo;我也忘记，在外间大橱里。&rdo;到后边，又被小玉骂道：&ldo;y妇吃那野汉子捣昏了，皮袄在这里，却到处寻。&rdo;一面取出来，将皮袄包了，连大姐皮袄都交付与玳安、琴童。

两个拿到吴大妗子家，月娘又骂道：&ldo;贼奴才，你说同了都不来罢了。&rdo;那玳安不敢言语，琴童道：&ldo;娘的皮袄都有了，等着姐又寻这件青镶皮袄。&rdo;于是打开取出来。吴大妗子灯下观看，说道：&ldo;好一件皮袄。五娘，你怎的说他不好，说是黄狗皮。那里有恁黄狗皮，与我一件穿也罢了。&rdo;月娘道：&ldo;新新的皮袄儿，只是面前歇胸旧了些儿。到明日，从新换两个遍地金歇胸，就好了。孟玉楼拿过来，与金莲戏道：&ldo;我儿，你过来，你穿上这黄狗皮，娘与你试试看好不好。&rdo;金莲道：&ldo;有本事到明日问汉子要一件穿，也不枉的。平白拾人家旧皮袄披在身上做甚么！&rdo;玉楼戏道：&ldo;好个不认业的，人家有这一件皮袄，穿在身上念佛。&rdo;于是替他穿上。见宽宽大大，金莲才不言语。

当下月娘与玉楼、瓶儿俱是貂鼠皮袄，都穿在身上，拜辞吴大妗子、二妗子起身。月娘与了郁大姐一包二钱银子。吴银儿道：&ldo;我这里就辞了妗子、列位娘，磕了头罢。&rdo;当下吴大妗子与了一对银花儿，月娘与李瓶儿每人袖中拿出一两银子与他，磕头谢了。吴大妗子同二妗子、郑三姐都还要送月娘众人，因见天气落雪，月娘阻回去了。琴童道：&ldo;头里下的还是雪，这回沾在身上都是水珠儿，只怕湿了娘们的衣服，问妗子这里讨把伞打了家去。&rdo;吴二舅连忙取了伞来，琴童儿打着，头里两个排军打灯笼，引着一簇男女，走几条小巷，到大街上。陈敬济沿路放了许多花炮，因叫：&ldo;银姐，你家不远了，俺每送你到家。&rdo;月娘便问：&ldo;他家在那里？&rdo;敬济道：&ldo;这条胡同内一直进去，中间一座大门楼，就是他家。&rdo;吴银儿道：&ldo;我这里就辞了娘每家去。&rdo;月娘道：&ldo;地下湿，银姐家去罢，头里已是见过礼了。我还着小厮送你到家。&rdo;因叫过玳安：&ldo;你送送银姐家去。&rdo;敬济道：&ldo;娘，我与玳安两个去罢。&rdo;月娘道：&ldo;也罢，你与他两个同送他送。&rdo;那敬济得不的一声，同玳安一路送去了。

吴月娘众人便回家来。潘金莲路上说：&ldo;大姐姐，你原说咱每送他家去，怎的又不去了？&rdo;月娘笑道：&ldo;你也只是个小孩儿，哄你说耍子儿，你就信了。丽春院是那里，你我送去？&rdo;金莲道：&ldo;像人家汉子在院里嫖了来，家里老婆没曾往那里寻去？寻出没曾打成一锅粥？&rdo;月娘道：&ldo;你等他爹到明日往院里去，你寻他寻试试。倒没的教人家汉子当粉头拉了去，看你──&rdo;两个口里说着，看看走到东街上，将近乔大户门首。只见乔大户娘子和他外甥媳妇段大姐，在门首站立。远远见月娘一簇男女过来，就要拉请进去。月娘再三说道：&ldo;多谢亲家盛情，天晚了，不进去罢。&rdo;那乔大户娘子那里肯放，说道：&ldo;好亲家，怎的上门儿怪人家？&rdo;强把月娘众人拉进去了。客位内挂着灯，摆设酒果，有两个女儿弹唱饮酒，不题。

却说西门庆，在门首与伯爵众人饮酒将阑。伯爵与希大整吃了一日，顶颡吃不下去，见西门庆在椅子上打盹，赶眼错把果碟儿都倒在袖子里，和韩道国就走了。只落下贲四，陪西门庆打发了乐工赏钱。吩咐小厮收家火，熄灯烛，归后边去了。只见平安走来，贲四家叫道：&ldo;你们还不起身，爹进去了。&rdo;玉箫听见，和迎春、兰香慌的辞也不辞，都一溜烟跑了。只落下春梅，拜谢了贲四嫂，才慢慢走回来。看见兰香在后边脱了鞋赶不上，因骂道：&ldo;你们都抢棺材奔命哩！把鞋都跑脱了，穿不上，象甚腔儿！&rdo;到后边，打听西门庆在李娇儿房里，都来磕头。大师父见西门庆进入李娇儿房中，都躲到上房，和小玉在一处。玉箫进来，道了万福，那小玉就说玉箫：&ldo;娘那里使小厮来要皮袄，你就不来管管儿，只教我拿。我又不知那根钥匙开橱门，及自开了又没有，落后却在外边大橱拒里寻出来。你放在里头，怎昏抢了不知道？姐姐每都吃勾来了罢，几曾见长出块儿来！&rdo;玉箫吃的脸红红的，道：&ldo;怪小y妇儿，如何狗挝了脸似的？人家不请你，怎的和俺们使性儿！&rdo;小玉道：&ldo;我稀罕那y妇请！&rdo;大师父在旁劝道：&ldo;姐姐每义让一句儿罢，你爹在屋里听着。只怕你娘们来家，顿下些茶儿伺候。&rdo;正说着，只见琴童抱进毡包来。玉箫便问：&ldo;娘来了？&rdo;琴童道：&ldo;娘每来了，又被乔亲家娘在门首让进去吃酒哩，也将好起身。&rdo;两个才不言语了。

不一时，月娘等从乔大户娘子家出来。到家门首，贲四娘子走出来厮见。陈敬济和贲四一面取出一架小烟火来，在门首又看放了一回烟火，方才进来，与李娇儿、大师父道了万福。雪娥走来，向月娘磕了头，与玉楼等三人见了礼。月娘因问：&ldo;他爹在那里？&rdo;李娇儿道：&ldo;刚才在我那屋里，我打发他睡了。&rdo;月娘一声儿没言语。只见春梅、迎春、玉箫、兰香进来磕头。李娇儿便说：&ldo;今日前边贲四嫂请了四个去，坐了回儿就来了。&rdo;月娘听了，半日没言语。骂道：&ldo;恁成精狗肉们，平白去做甚么！谁教他去来？&rdo;李娇儿道：&ldo;问过他爹才去来。&rdo;月娘道：&ldo;问他？好有张主的货！你家初一十五开的庙门早了，放出些小鬼来了。&rdo;大师父道：&ldo;我的奶奶，恁四个上画儿的姐姐，还说是小鬼。&rdo;月娘道：&ldo;上画儿只画的半边儿，平白放出去做甚么？与人家喂眼！&rdo;孟玉楼见月娘说来的不好，就先走了。落后金莲见玉楼起身，和李瓶儿、大姐也走了。止落下大师父，和月娘同在一处睡了。那雪霰直下到四更方止。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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