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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第1页）

先是那日，贲四娘子打听月娘不在，平昔知道春梅、玉箫、迎春、兰香四个是西门庆贴身答应得宠的姐儿，大节下安排了许多菜蔬果品，使了他女孩儿长儿来，要请他四个去他家里坐坐。众人领了来见李娇儿。李娇儿说：&ldo;我灯糙拐杖──做不得主。你还请问你爹去。&rdo;问雪娥，雪娥亦发不敢承揽。看看挨到掌灯以后，贲四娘子又使了长儿来邀四人。兰香推玉箫，玉箫推迎春，迎春推春梅，要会齐了转央李娇儿和西门庆说，放他去。那春梅坐着，纹丝儿也不动，反骂玉箫等：&ldo;都是那没见食面的行货子，从没见酒席，也闻些气儿来！我就去不成，也不到央及他家去。一个个鬼撺攥的也似，不知忙些甚么，教我半个眼儿看的上！&rdo;那迎春、玉箫、兰香都穿上衣裳，打扮的齐齐整整出来，又不敢去，这春梅又只顾坐着不动身。书童见贲四嫂又使了长儿来邀，说道：&ldo;我拚着爹骂两句也罢，等我上去替姐每禀禀去。&rdo;一直走到西门庆身边，附耳说道：&ldo;贲四嫂家大节间要请姐每坐坐，姐教我来禀问爹，去不去？&rdo;西门庆听了，吩咐：&ldo;教你姐每收拾去，早些来，家里没人。&rdo;这书童连忙走下来，说道：&ldo;还亏我到上头，一言就准了。教你姐快收拾去，早些来。&rdo;那春梅才慢慢往房里匀施脂粉去了。

不一时，四个都一答儿里出门。书童扯围屏掩过半边来，遮着过去。到了贲四家，贲四娘子见了，如同天上落下来的一般，迎接进屋里。顶［木鬲］上点着绣球纱灯，一张桌儿上整齐肴菜。赶着春梅叫大姑，迎春叫二姑，玉箫是三姑，兰香是四姑，都见过礼。又请过韩回子娘子来相陪。春梅、迎春上坐，玉箫、兰香对席，贲四嫂与韩回子娘子打横，长儿往来烫酒拿菜。按下这里不题。

西门庆因叫过乐工来吩咐：&ldo;你每吹一套&lso;东风料悄&rso;《好事近》与我听。&rdo;正值后边拿上玫瑰元宵来，众人拿起来同吃，端的香甜美味，入口而化，甚应佳节。李铭、王柱席前拿乐器，接着弹唱此词，端的声韵悠扬，疾徐合节。这里弹唱饮酒不题。

且说玳安与陈敬济袖着许多花炮，又叫两个排军拿着两个灯笼，竟往吴大妗于家来接月娘。众人正在明间饮酒，见了陈敬济来：&ldo;教二舅和姐夫房里坐，你大舅今日不在家，卫里看着造册哩。&rdo;一面放桌儿，拿春盛点心酒菜上来，陪敬济。玳安走到上边，对月娘说：&ldo;爹使小的来接娘每来了，请娘早些家去，恐晚夕人乱，和姐夫一答儿来了。&rdo;月娘因头里恼他，就一声儿没言语答他。吴大妗子便叫来定儿：&ldo;拿些儿甚么与玳安儿吃。&rdo;来定儿道：&ldo;酒肉汤饭，都前头摆下了。&rdo;吴月娘道：&ldo;忙怎的？那里才来乍到就与他吃！教他前边站着，我每就起身。&rdo;吴大妗子道：&ldo;三姑娘慌怎的？上门儿怪人家？大节下，姊妹间，众位开怀大坐坐儿。左右家里有他二娘和他姐在家里，怕怎的？老早就要家去！是别人家又是一说。&rdo;因叫郁大姐：&ldo;你唱个好曲儿，伏侍他众位娘。&rdo;孟玉楼道：&ldo;他六娘好不恼他哩，说你不与他做生日。&rdo;郁大姐连忙下席来，与李瓶儿磕了四个头，说道：&ldo;自从与五娘做了生日，家去就不好起来。昨日妗奶奶这里接我，教我才收拾［门争］［门坐］了来。若好时，怎的不与你老人家磕头？&rdo;金莲道：&ldo;郁大姐，你六娘不自在哩，你唱个好的与他听，他就不恼你了。&rdo;那李瓶儿在旁只是笑，不做声。郁大姐道：&ldo;不打紧，拿琵琶过来，等我唱。&rdo;大妗子叫吴舜臣媳妇郑三姐：&ldo;你把你二位姑娘和众位娘的酒儿斟上。这一日还没上过钟酒儿。&rdo;那郁大姐接琵琶在手，用心用意唱了一个《一江风》。

正唱着，月娘便道：&ldo;怎的这一回子恁凉凄凄的起来？&rdo;来安儿在旁说道：&ldo;外边天寒下雪哩。&rdo;孟玉楼道：&ldo;姐姐，你身上穿的不单薄？我倒带了个绵披袄子来了。咱这一回，夜深不冷么？&rdo;月娘道：&ldo;既是下雪，叫个小厮家里取皮袄来咱每穿。&rdo;那来安连忙走下来，对玳安说：&ldo;娘吩咐，叫人家去取娘们皮袄哩。&rdo;那玳安便叫琴童儿：&ldo;你取去罢，等我在这里伺候。&rdo;那琴童也不问，一直家去了。少顷，月娘想起金莲没皮袄，因问来安儿：&ldo;谁取皮袄去了？&rdo;来安道：&ldo;琴童取去了。&rdo;月娘道：&ldo;也不问我，就去了。&rdo;玉楼道：&ldo;刚才短了一句话，不该教他拿俺每的，他五娘没皮袄，只取姐姐的来罢。&rdo;月娘道：&ldo;怎的没有？还有当的人家一件皮袄，取来与六姐穿就是了。&rdo;因问：&ldo;玳安那奴才怎的不去，却使这奴才去了？你叫他来！&rdo;一面把玳安叫到跟前，吃月娘尽力骂了几句道：&ldo;好奴才！使你怎的不动？又坐坛遣将儿，使了那个奴才去了。也不问我声儿，三不知就去了。怪不的你做大官儿，恐怕打动你展翅儿，就只遣他去！&rdo;玳安道：&ldo;娘错怪了小的。头里娘吩咐若是叫小的去，小的敢不去？来安下来，只说叫一个家里去。&rdo;月娘道：&ldo;那来安小奴才敢吩咐你？俺每恁大老婆，还不敢使你哩！如今惯的你这奴才们有些摺儿也怎的？一来主子烟薰的佛像──挂在墙上，有恁施主，有恁和尚。你说你恁行动两头戳舌，献勤出尖儿，外合里应，好懒食馋，背地瞒官作弊，干的那茧儿我不知道哩！头里你家主子没使你送李桂儿家去，你怎的送他？人拿着毡包，你还匹手夺过去了。留丫头不留丫头不在你，使你进来说，你怎的不进来？你便送他，图嘴吃去了，却使别人进来。须知我若骂只骂那个人了。你还说你不久惯牢成！&rdo;玳安道：&ldo;这个也没人，就是画童儿过的舌。爹见他抱着毡包，教我：&lso;你送送你桂姨去罢&rso;，使了他进来的。娘说留丫头不留丫头不在于小的，小的管他怎的！&rdo;月娘大怒，骂道：&ldo;贼奴才，还要说嘴哩！我可不这里闲着和你犯牙儿哩。你这奴才，脱脖倒［土幻］过［&ldo;扬&rdo;换&ldo;扌&rdo;为&ldo;风&rdo;］了。我使着不动，耍嘴儿，我就不信到明日不对他说，把这欺心奴才打与你个烂羊头也不算。&rdo;吴大妗子道：&ldo;玳安儿，还不快替你娘每取皮袄去。&rdo;又道：&ldo;姐姐，你吩咐他拿那里皮袄与他五娘穿？&rdo;潘金莲接过来说道：&ldo;姐姐，不要取去，我不穿皮袄，教他家里捎了我的披袄子来罢。人家当的，好也歹也，黄狗皮也似的，穿在身上，教人笑话，也不长久，后还赎的去了。&rdo;月娘道：&ldo;这皮袄倒不是当的，是李智少十六两银子准折的。当的王招宣府里那件皮袄，与李娇儿穿了。&rdo;因吩咐玳安：&ldo;皮袄在大橱里，叫玉箫寻与你，就把大姐的皮袄也带了来。&rdo;

玳安把嘴谷都，走出来，陈敬济问道：&ldo;你到那去？&rdo;玳安道：&ldo;精是攮气的营生，一遍生活两遍做，这咱晚又往家里跑一遭。&rdo;迳走到家。西门庆还在大门首吃酒，傅伙计、云主管都去了，还有应伯爵、谢希大、韩道国、贲四众人吃酒未去，便问玳安：&ldo;你娘们来了？&rdo;玳安道：&ldo;没来，使小的取皮袄来了。&rdo;说毕，便往后走。先是琴童到家，上房里寻玉箫要皮袄。小玉坐在炕上正没好气，说道：&ldo;四个y妇今日都在贲四老婆家吃酒哩。我不知道皮袄放在那里，往他家问他要去。&rdo;这琴童一直走到贲四家，且不叫，在窗外悄悄觑听。只见贲四嫂说道：&ldo;大姑和三姑，怎的这半日酒也不上，菜儿也不拣一箸儿？嫌俺小家儿人家，整治的不好吃也怎的？&rdo;春梅道：&ldo;四嫂，俺每酒够了。&rdo;贲四嫂道：&ldo;耶［口乐］！没的说。怎的这等上门儿怪人家！&rdo;又叫韩回子老婆：&ldo;你是我的切邻，就如副东一样，三姑、四姑跟前酒，你也替我劝劝儿，怎的单板着，象客一般？&rdo;又叫长姐：&ldo;筛酒来，斟与三姑吃，你四姑钟儿浅斟些儿罢。&rdo;兰香道：&ldo;我自来吃不的。&rdo;贲四嫂道：&ldo;你姐儿们今日受饿，没甚么可口的菜儿管待，休要笑话。今日要叫了先生来，唱与姑娘们下酒，又恐怕爹那里听着。浅房浅屋，说不的俺小家儿人家的苦。&rdo;说着，琴童儿敲了敲门，众人都不言语了。长儿问：&ldo;是谁？&rdo;琴童道：&ldo;是我，寻姐说话。&rdo;一面开了门，那琴童入来。玉箫便问：&ldo;娘来了？&rdo;那琴童看着待笑，半日不言语。玉箫道：&ldo;怪雌牙的，谁与你雌牙？问着不言语。&rdo;琴童道：&ldo;娘每还在妗子家吃酒哩，见天阴下雪，使我来家取皮袄来，都教包了去哩。&rdo;玉箫道：&ldo;皮袄在描金箱子里不是，叫小玉拿与你。&rdo;琴童道：&ldo;小玉说教我来问你要。&rdo;玉箫道：&ldo;你信那小y妇儿，他不知道怎的！&rdo;春梅道：&ldo;你每有皮袄的，都打发与他。俺娘没皮袄，只我不动身。&rdo;兰香对琴童：&ldo;你三娘皮袄，问小鸾要。&rdo;迎春便向腰里拿钥匙与琴童儿：&ldo;教绣春开里间门拿与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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