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放开我!” 看到这番景象,今剑再次挣扎起来,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崩开,将本就洇红了的衣服染了个透湿。 他转头死死咬住小狐丸的手,试图让对方松开。 小狐丸倒抽一口凉气,紧咬着牙,力道未减半分。 “今剑!”岩融低声厉呵。 挣脱未果,今剑苦苦哭求,“主人……对我怎样都好,不要再伤害三日月了!” 千万、千万不要再重复一遍曾经发生的事了啊! 可是,已经晚了。 容貌昳丽的付丧神露出痛苦而迷茫的神情,眼中的光仿佛在一点一点熄灭,最后眼中只映着审神者的身影,宛若傀儡。 “三日月……” 审神者沉沉地唤了一声,心中却觉得遗憾。比起言听计从的傀儡,那些暗地里聚在一起不安分的刀剑反倒更让他觉得有意思。 只是,太过漂亮的玩具,总令人不忍心破坏。好不容易等到的第二振三日月,他不想再出差错。 过刚易折,刀剑都是如此。 深蓝的付丧神的眼睛渐渐聚焦,目光平静而缓和,唇边的笑意也仿若量好了一般。 就像是戴了一层面具。 一个从未在三日月口中听到的称呼响起,让男人一时间觉得这是幻觉。 “主人。” …… 在这之后,三日月便跟着审神者回了天守阁。 这座本丸的天守阁是三日月见过最为华丽的一所,同时,也充满着“生气”与“死气”。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桧扇,各个精致华美。或深或浅的画布描画着栩栩如生的景物,其中一柄巨大的桧扇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那是一条漆黑如墨的俱利伽罗龙,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画面跃出;拥有色泽瑰丽鳞片的鲛人,在龙的环绕下,似是吟唱着最后的哀歌。 ——那是一块被完整剥下的皮。 付丧神本是“灵”,这个人类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将死后的“灵”留于世间,实在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不过…… 三日月闭眸,那股带着摧残意识力量的混沌灵力被他成功阻隔、消抹,就此看来,审神者也是用了这样的方法控制了那些短刀。 权衡利弊,他决定顺势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伪装成受其控制的样子,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本丸的刀剑来说,审神者是敌非友。他在暗,而他们在明,尽显不利。 经受百般折磨的刀剑付丧神,对审神者积恨已久,却因为“咒”的限制,无法将痛苦的源头扼杀。 比起直接在一开始站在与审神者相对的立场,不如反过来,借着“受审神者控制”的理由,留在审神者身边,找到解决的办法。 毕竟……就算自己不受“咒”的局限,但其他刀剑却是的的确确地被禁锢着。 一旦杀死审神者,他们也会一并碎刀,与玉石俱焚又有什么区别? 只要能够接近审神者,总能找到线索。 人类的性命……纵然受着禁制的百般保护,也会有致命的突破点。 “走吧,”审神者站起身,不知在对谁说话,“让他们到大广间去。” 话音刚落,几振极化短刀从暗处现身,齐齐地应了声“是”,而后迅速地远去。 五虎退,药研藤四郎,小夜左文字,爱染国俊…… 三日月目光微动,默念着刚刚那几振短刀的名字。 受审神者控制的刀剑付丧神,很可能不止这些。 “三日月。”审神者拉开门。 三日月应声:“主人。”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做我的近侍。” “是。” 仿佛对三日月的顺服感到极其满意,审神者抬起他的下巴,望着双眸中的新月,语气柔缓。 “现在,跟我一起去看看吧——那些有意思的事情。” …… 大广间。 偌大的房间里,刀剑付丧神们按刀派各自聚成一列,跪坐在地上等候着。几乎所有付丧神都低垂着头,解下了系在腰间的本体刀,摆在身前。 随着开门声响起,他们纷纷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男人身后深蓝色的身影。 那华美高贵的付丧神顺从地跟在审神者身后,宛若忠心耿耿的鹰犬,丧失了本我的意识。 众刃脸上不由得露出惊愕的神色,又很快掩去。 天下五剑三日月宗近,竟然也被那个人控制,成了傀儡。 难道,他们真的无法脱离那个人的掌控吗…… 三条刀派的位置,今剑看到三日月后,忍不住想站起来,被身后的小狐丸死死按住。 “三日月……” 他颤声喊了出来,却发现三日月没什么反应,视线只是淡淡地扫过。 今剑胸腔满是苦涩,垂下头去。 三日月不动声色地移动着视线,本应数量最多的粟田口,竟已经削减了大半。为首的是鸣狐,身上似乎还沾着血迹,继而是鲶尾,还有几振短刀依次排列着,看不清面容。 没有一期一振,也没有骨喰。 实际上,整座本丸的刀剑远远少于他估测的数量。 冰冷的地面嵌着华丽柔软的座椅,审神者坐上去,随意地勾了勾手,便有一振极化短刀走出来,为他递了一封信函。 这次是太鼓钟贞宗。 三日月垂眸,这座本丸暗处究竟还藏着多少受审神者控制的刀剑? 审神者展开信函,上面写着上次出阵情况的汇报,以及刀剑的受伤情况。 “大和守安定?” 大和守安定站起身来,蓝色的外衣上还带着斑斑血迹,脸色苍白无比,双眸却像坚韧的寒冰。 “现在到什么地方了?”审神者的语气悠长,满不在意,即使纸上写着出阵的全部信息,也要盘问一番。 “池田屋。” “池田屋?”审神者笑问,“上次的队长是谁?” “是我。” 审神者轻笑几声,“我听说,池田屋里有什么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大和守安定握了握拳,脸色似乎更加苍白,平声答道:“没有。” “这没什么好掩饰的,明天也去池田屋的话……你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 “不行……不可以!安定已经受伤了,不能再出阵了……!”加州清光慌忙开口。上次的池田屋已经让大和守安定受了中伤,如果不手入就去出阵,会碎的啊! 审神者抬手撑着头,“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加州清光红色的眸子顿时暗沉下来,指甲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将话咽了回去。 “没有,主人。” 几乎是一瞬间,氛围变得凝重而压抑。 审神者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就算他面前是一群压抑着杀意的刀剑付丧神,而身后只有三日月一人。 “除了大和守安定,还有鸣狐、鲶尾、乱……” 每点一个名字,三日月就在刃群中寻找。审神者点到的大多是粟田口,每一振都是负伤状态,身上或多或少沾着血迹。 三日月明显地看到,有些付丧神放在膝上的紧蜷的手在微微颤抖。 念完名单,审神者发出嘲讽的笑声,“粟田口没了一期一振,原来这么没用吗?先是骨喰出阵碎刀,再是秋田重伤不治,不如你们也去另寻一振。” 粟田口的刀闻言红了眼,如果不是他不给受伤的刀剑手入,骨喰和秋田怎么会碎刀!何况一期哥就是他下了命令,给…… “走吧~”男人站起,随手将纸扔到了地上,径直踩了过去。 就在此时,乱藤四郎突然站起,挥刀直直冲向审神者的后心,蓝色的眸子蕴着乌云一般的暗色,盛着雨一样的泪光。 “乱!”鲶尾惊叫出声。 三日月脚步一顿,反手抽出本体,挡住了乱藤四郎的短刃,兵刃相接的一瞬间,他稍稍收了力,只为不暴露实力。 审神者转回身来,看戏一般倚在门上。 乱藤四郎反手攻向三日月,刀光如流星般划过。 三日月微微偏身,故意没有完全躲开,挥来的刀刃削断了护甲系绳的一端,金色的护甲锒铛悬挂在身侧。 就在乱藤四郎要进行下一次攻击时,从后方而来的极短瞬间将他击倒,压在地上。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提一期哥……”乱藤四郎挣扎着抬起头,唇边溢出鲜血。 审神者一把揽过三日月,看着付丧神低眉顺眼任凭摆布的模样,又想起他刚刚的表现,低声笑道:“如果一期一振当初能安分一些,我或许能留他一命。” 乱藤四郎紧紧攥着手中的短刀,神色仓惶,却是对着三日月:“三日月殿……!你不能……” 回答他的,只有三日月置若未闻的平静模样。 审神者没有再理会,带着三日月离开了这里。 余下的话音都被关在了门后。 …… 本丸坐落于最偏远角落的房间里,门窗落了锁,刀剑付丧神们围在一起,原本应该激烈的争吵声被压了又压,最后被四周的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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