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汉桢端茶碗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泼了一桌,&ldo;这、这样……太黑了吧?&rdo;
图尔海冷笑道:&ldo;要说黑,是那个买他项上人头的人。财是身外之物,既然陈家要灭门,万贯家财也带不走,不妨拿几个用用。&rdo;
梁汉桢双眼瞪得滚圆:&ldo;恩兄,这……这有谋财害命之嫌哇!&rdo;
&ldo;什么谋财害命?这叫忠于皇上、为国除害。不管陈焘洋父子是否图谋不轨,转送地球仪已经招惹龙颜大怒,欺君辱国是不争的事实。不破其财,不殁其命,怎能解皇上的心头之恨,又怎能捍我大清尊严?&rdo;
事已至此,潘振承命若悬丝,随时都有性命危险。他不能逃避,只能半睁着眼睛往图尔海精心设置的圈套里钻。
第三章
筹银救主四处碰壁
山穷水尽剑走偏锋
二姨和小馨叶搜集仇家的证据,发现还有一个姓潘的仇人;小馨叶在街上遇到四处借钱救主的潘振承,潘振承处处碰壁;图尔海见潘振承没拿出银子,恼羞成怒,决定杀人灭口;潘振承逃脱追杀,情急之下去求左都御史刘统勋;见刘统勋难于上青天,潘振承决定采用匪夷所思的办法;杀手赶到刘府发现了潘振承,假扮成冤民悄悄包围了他……
疑窦重重
潘振承寻访到黎府,在大门外就听到陈三撕心裂肺的哭声。
潘振承离开广州时走得匆忙,东主只交给他一只褡裢,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便催潘振承上骡子。潘振承在路上打开褡裢看,里面有三百两碎银和一个信套,信套里有六张广州钱庄的银票,合计有一万两,银票中夹有一张字条,只写了六个字:&ldo;找黎五爷兑换。&rdo;另外还有一枚东主随身携带的私印和几张名剌。
潘振承拜过黎五爷,随五爷来到后堂。四壁点着一排碗口粗的蜡烛,大厅弥漫着纸钱灰烬烟气。堂屋中央放着一口黑漆棺材,棺盖没合上,陈三披头散发趴在棺材口哭泣。黎五爷道:&ldo;陈三,启贤弟从广东赶来了。&rdo;
陈三从棺材口探出脑袋,眼珠像吊死鬼似的直勾勾看着潘振承,双膝一软扑通跪下,抱着潘振承的腿:&ldo;启哥,你一刀剁了我,是我害死了少东主……&rdo;
潘振承拽起陈三,陈三哭哭啼啼诉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陈三不是漫无目标出外寻找,及时把情况向黎五爷通气,或许是另一种结果。然而,假如有人非得置陈寿山于死地,黎五爷介入恐怕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潘振承没有责骂陈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陈三害怕潘振承追究他的责任,一个劲地号啕,疯疯癫癫地把自己头发一缕缕揪下来。也许哭的时间太长,他已经哭不出眼泪,倒是鼻涕一串一串往下掉。
黎五在一旁摇头叹气,潘振承厉声吼道:&ldo;你别哭好不好!烦人不烦人?我和黎五爷要商量大事!&rdo;
陈三战战兢兢止住号啕,退到一旁蹲地上烧纸钱。
潘振承仔细观察陈寿山的尸首,少东主眼球突暴,脸孔遗留着惊恐、愤怒的表情。黎五站一旁介绍情况:&ldo;有个老仵作撬开嘴巴发现了淤血,估计死者内脏受损吐血,用刑高手能使人内脏俱裂而不留下任何外伤。&rdo;
&ldo;五爷您请了几个仵作?&rdo;
&ldo;三个,另两个也是老仵作,除手腕脚踝的镣铐伤,他们没发现任何内外伤。&rdo;
黎五接着谈起他亲眼看到的供词笔录:&ldo;签名不会有假,寿山一笔好字人人都认识。可是,供词说陈家父子三人一道勾结英夷密谋,焘官的小儿子是个孩子,这可能吗?&rdo;
潘振承也认为不可能,他说起与内务府总管图尔海两次见面的情形:&ldo;我怀疑是内务府一手做的案,图尔海开出盘口,说那帮爷们要四十万两银子,才能保住陈焘官的性命。&rdo;
黎五异常激动:&ldo;好事啊!就怕他们揪住欺君辱国不放,恨不得置于死地而后快。盘口确实太大,然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陈大人性命比什么都重要。银子你不必担心,我可以拿出二十万两。不是借出,算我报陈大人的恩。另二十万,我们都去想办法筹借。&rdo;
黎五爷这番话,令潘振承着实感动:&ldo;黎五爷有情有义,怪不得东主要我找黎五爷兑换京师银票。&rdo;潘振承思虑片刻,觉得不宜草率行事,&ldo;晚生有个想法,您那二十万现银暂不动。至于筹借银两,暂时敷衍他们。&rdo;
黎五瞠目结舌:&ldo;你说什么?陈大人危在旦夕,怎么能延缓敷衍?&rdo;
&ldo;五爷切莫误会,晚生这样打算有两个原因:一是图尔海奸诈阴险,晚生担心他贪了银子,还是不给办事,最后借口皇上要杀东主的头。&rdo;
黎五犹豫道:&ldo;不至于吧?他狮子开大口,证明他有把握把事情抹平。我们拖延筹银,一旦办成铁案,天王老子都翻不了。&rdo;
潘振承说出第二个原因,他与图尔海在老呈祥茶园见面后,便去户部衙门,递上东主的名剌,户部尚书阿尔赛的跟班贾二进去禀报,出来跟潘振承说主子爷现在没空,要潘振承十八日上阿府候见。
&ldo;户部管粤海关,粤海关管十三行。阿大人当然不希望看到十三行总商因错送贡品而引来杀身之祸。&rdo;黎五说着喜不自禁,&ldo;潘贤弟,阿大人前些年做过广州将军,他不会不认识陈焘官,说不定他们还是酒肉朋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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