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媛穿一件孔雀绿地牡丹花绣深紫蝶纹半袖,挽着水绿披帛,发间只簪了零星几点小珠,可谓清静柔和。尽管精心修饰过,修长的眉眼仍稍嫌精明伶俐。
我暗暗看了一眼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由有些奇怪。参详选女巡的小事,何必选在御书房如此郑重其事?是皇帝召慧媛在定乾宫等候,还是慧媛自行前来请安?遂微笑道:&ldo;陛下既将此事交予慧媛娘娘,微臣不敢擅言。&rdo;
皇帝向慧媛道:&ldo;如此……那爱妃可有中意的人选么?&rdo;
慧媛起身屈一屈膝:&ldo;是。臣妾以为,信王十六岁的长女高曈才貌双全,堪当此任。且年纪也合宜。&rdo;高曈。原来当日我去信王府见到的那个随启春见客的小姐&ldo;彤儿&rdo;,名唤高曈。
皇帝奇道:&ldo;高曈?为何选她?&rdo;
慧媛道:&ldo;臣妾愚笨,初担此重任,不敢擅专,因此请教颖妃娘娘和朱大人。朱大人指点臣妾,公主殿下不喜侍读貌美,但臣妾又何敢选一位姿貌平平的女子进来服侍公主殿下?&rdo;她悄悄抬眸,见皇帝神色如常,这才又道,&ldo;颖妃娘娘便说,选一位宗室之女进来是最好的。上书的臣女之中,便唯有这位高小姐了。其绘像臣妾看过,容貌甚是端庄美丽。文章写得好,书法更好。&rdo;
我心中一凛,锦素是最善书法的,合宫皆知。果见皇帝的眉心一蹙:&ldo;书法?颖妃竟然让你选宗室之女?&rdo;
慧媛一听口气不善,微微迟疑:&ldo;是……&rdo;
皇帝向我道:&ldo;你说呢?&rdo;
我冷冷瞥一眼恭顺的慧媛:&ldo;既是颖妃娘娘所言,定然有娘娘的道理,陛下何不请娘娘来定乾宫一问?&rdo;
皇帝道:&ldo;不必。你只说你的道理。&rdo;
我只得道:&ldo;微臣以为不妥。&rdo;
皇帝道:&ldo;为何?&rdo;
我微笑道:&ldo;微臣以为,信王和熙平长公主是同胞兄妹,夷思皇后对长公主一直……想来华阳公主不会喜欢信王府的小姐。&rdo;
皇帝沉吟片刻,向慧媛道:&ldo;颖妃的话固然要听一听,拿主意的却还是你自己。&rdo;
慧媛鬓角微汗,愈加恭敬:&ldo;臣妾无能,陛下恕罪。&rdo;
皇帝的神情稍稍缓和:&ldo;罢了。选侍读女巡和选王府官一样,谨慎是其一,还要把眼光放得远些。是了,封羽回京了,你派个人去他家里问问有没有好文章。若有好的,也拿进宫看看。&rdo;
慧媛一怔,不觉转头看了我一眼,有询问之意,显然她并不知道封羽是谁。我垂头只作不见,心中却无不诧异。封羽便是从前的百官之首封司政,想是正月里的一场大赦把他赦回了汴城。当年陆后授意苏燕燕之父苏令带领言官弹劾封羽,想不到陆后刚刚崩逝,封羽就回京了,他的女儿封若水更奉圣旨参选女巡。既是奉圣旨,还能不入选么?
慧媛见我不理会她,只得道:&ldo;臣妾领旨。&rdo;
回到漱玉斋用午膳,往铜盆中扔揩手的幅子,溅了小丫头一脸水。小丫头见我脸色不好,不敢躲避也不敢眨眼。一时众人退下,芳馨亲自奉茶,道:&ldo;照姑娘的吩咐,今天的茶浓些,怕有些苦呢。&rdo;
我将刻花白瓷盏握在手中,花纹如心境起伏不平。我淡淡道:&ldo;苦些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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