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黑色轿车已经驶离,他在凉丝丝的空调车里生出的一身冷汗还没彻底消散。
走进朝晖里,一路除了蝉鸣,便是家属楼里锅铲磕碰的声响,还有饭菜香。
等余暗慢慢平静下来,他已经走到了桑絮家门口。
铁艺门已经落锁,余暗拿出钥匙重新打开。他走进院子里,除了头顶上那颗翠绿的葡萄藤蔓,这里再没有其他鲜活的花植。
桑絮之前尝试过救治墙边的玫瑰花圃,但收效甚微,一年两回雨季结束后,所剩无几的花枝也都淹死了。
只有这株葡萄藤生命力旺盛,没人管它,它还能年年结果。但果实也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马上进入金秋九月了,葡萄藤上挂的还是通青的小颗珠果。
余暗伸手摘下一颗放进嘴里,牙齿磕咬开果皮,汁水溢满唇舌。
如预想一样,是倒牙的酸。
*
桑絮在火车站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初听那人声音,她只觉得耳熟,等人自报家门,桑絮一秒睁大了眼。
“寂听,这几年你都去哪了?为什么高中之后我再也联系不到你?”
“桑絮……”
电话那端寂听的声音不太清晰,是电波不稳的频率噪音,而桑絮这边因为身处火车站,通话环境也不是一般的嘈杂。
“我必须要见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桑絮绕开了进站口,重新走回火车站广场上,这才听清寂听格外严肃的话语。
“你在哪里?”桑絮问。
“我在江城,我不能离开这里,你能来吗?”
“我在景春火车站,等会的火车去南安。你要说的事情很着急吗?如果我先去南安办个入学再去找你来得及吗?”
“桑絮!你为什么要去南安?不要去,不要去南安!”
寂听的语气突然变得着急,桑絮被她吓得心猛惊一下,“到底怎么了,寂听?”
“桑絮,你今天就来江城,你先不要去南安。”寂听的话语似是带上哭腔,正在极力遏制。
桑絮很为难,她已经叁年没有见过寂听了,她也从来没有去过江城,可寂听这样完全不像是在闹着玩,她听起来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告诉她。
要去吗?桑絮捏着去南安的车票有些犹豫,但寂听下一句就彻底打消了她的疑虑。
“桑絮,我妈妈也出事了,求求你相信我。”
……
开往江城的和谐号上,桑絮的座位是8排B号。
在她左边靠近过道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放行李的时候桑絮曾请她挪挪脚。女人挺好说话的,只是在抬头看桑絮时,眼神全落到了桑絮的脖子上,就连现在她坐在桑絮身边,都还时不时用余光扫量桑絮已经用头发遮住的脖子。
桑絮知道她在看什么,就在她脖子下颚处,有叁个显眼的青紫指印。她早上洗完澡照镜子就看见了,但由于是夏天,她也没法穿高领衣服遮一遮。
坐桑絮右边的,是一个留着半长发的男生,他一直望向窗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忧郁文艺。他手里捏着一个iPod,连线的白色耳机插耳朵上一个,落肩膀上一个。
掉落的那个离桑絮的右耳朵很近,她总能听清磁性男声如泣如诉重复的那几句:
You'reperfectlywrongforme
Andthat'swhyit'ssohardtoleave
Yeah,you'reperfectlywrongforme
You'reperfectlywrongforme
Allthestarsintheskycouldsee
Whyyou'reperfectlywrongforme
【初卷完】
超困,明天再来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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