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紫色的烟雾顺着西南微风,慢慢朝乐涯他们这边扩散。烟雾所到之处,原本还在吃草的牛羊,摇晃几下纷纷倒地----烟雾有毒!
乐涯再次看向不远处,那个站在门里的女人,她眼睛里没有什么畏惧,似乎外边的事和她无关,她只是在等待莫疏桐做一个决定。
“快进来!进来躲避!”乐涯招呼莫疏桐和小月儿回来,又朝随行的马车喊到:“放下车帘,不要叫毒气进去!没有指令,全部都不要出来!”
张绍棠手忙脚乱地把他们的马车窗子放下来,乐涯掀开门帘,等着莫疏桐和小月儿进来。莫疏桐抱着小月儿拔地飞奔过去,先把团起身子的小月儿塞进车内,才自己坐上马车、收腿、转身,迅速滚入车内。乐涯就势挡放下门帘挡好车门。所有人默契配合,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车里一阵混乱后,只闻浓重的呼吸声。一直待在马车里的缁黟后知后觉的问道:“出事了?”
“没什么大事儿,估计过会儿就没事儿了!”乐涯不以为意,她觉得这阵风刮过就没事了,突然她想到外边剩余的马匹,心里咯噔一声:“糟糕!”
她的惊呼还没结束,外边就传来他们马匹嘶鸣挣扎的声音,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马车一阵剧烈摇晃后终于静了下来。
又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缁黟突然说道:“有人来了!”
乐涯知他听觉敏锐,叫他们都捂住口鼻,把窗子掀开一条缝往外看去,差不多有二百来人的两条纵队,每人背后藏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正悄悄朝他们方向包围而来。
“小心偷袭!”莫疏桐一声警告,第一个从马车上跳下迎敌,张绍棠也随即撩帘出来,其他马车上听到动静,会功夫的都纷纷下车,分做两翼站在莫疏桐他们身边。
乐涯被莫疏桐要求留在马车上,保护小月儿与缁黟。她看着倒在地上的马匹,心中一阵心疼和气愤:“给我狠狠地揍丫的!”
绿洲上瞬间厮杀之声四起,虽然张绍棠的迎亲队伍人数不占优势,但好在有莫疏桐从西疆暗中抽调的中坚力量支撑,再加上敌方过于依赖毒气,轻敌在先,很快就露出败势。
“不要杀了他们,抓活的!”乐涯从马车上蹦下来,生怕他们手快一步,错过问询的机会。
只是她话音还未落地,就看到那些本已束手就擒的人,口鼻溢出黑血,倒地而亡。
躲在房子里的女人和孩子,探头看着外边已扭转局势,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不关我们的事,是他们逼迫我们在这儿等着,把你们引入陷阱的。”
小月儿警惕地打量着女人,莫疏桐也与她保持距离,只有乐涯无视女人和孩子,专心看着离她最近的、那个已经死掉的偷袭者。
她小心用一块手帕,给死者擦拭口鼻流出的黑血。帕子洇湿,她就丢掉再拿一块,如此往复,一连丢了四五块,她才把死者的口鼻清理干净。她用手托着头部,尽量朝向光线,求证的看了几眼,又看了死者发黑的指甲,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女子和孩子身上。
“你们家是这里的?”
女子摇摇头。
“那你们家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能不能带我去?”
女子愣了一下,又改为点头,她的眼睛飞速往右转动解释道:“我方才没听清楚你的问话,我家在这儿,但不是这个,是那边那家!”女子纤细的手指指向远远放毒的屋子。
乐涯暗自留心那个女子的举动,并没顺着刚才问话的方向,也不再提起去她家观看,而是再次转变话题方向:“既然你家在这里,那你也一定知道你家周围的邻居都去了哪里喽?这么多的房子,不会就你们一家住在这里吧?”
女子仓惶抬起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她没想到看似简单的问话,却被乐涯挖了无数个陷阱,叫她防不胜防,回答起来步步小心,却依旧只落个狼狈不堪的境地。
“怎么?很为难?让我来猜一猜你在为难什么。”乐涯挥手叫身边的护卫把女子绑了起来:“你不是这里人,当然从第一个问题答起来就吃力不已。你分明和他们是一伙的!”
“不,我和他们不一伙,要不我也不会把他们杀掉。”女子急急地辩解。
“你啥了他们?你躲在屋里,怎么可能是你杀了他们?”
“他们把我孩子绑起来,叫我给他们做饭,我怕他们对我的孩子不利,才偷偷给他们下的毒……”
“哦?”乐涯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女子:“你的孩子?我没见过哪个母亲狠心到叫自己的孩子这么小就目睹死亡的!口鼻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那么惨的死状,该是多么剧烈的毒药!他们怎么撑到现在才死呢?分明是你!怕他们揭露你的身份,丢卒保车,趁我们不备,置他们于死地的!”
“你不要胡说!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如果我刚刚能下毒,怎么会放过你们?”
乐涯围着女子慢慢转了一圈,猛的捏住女子的下巴,轻轻一扯,就把她的下巴给卸了下来,一个蜡丸从她嘴里滚落,乐涯把它捡起,仔细端看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当然想毒死我们----只可惜你还没有那个手段!你蛊惑他们含着蜡丸,任务失败后就咬开药丸假死逃生,他们枉信了你,只可惜你并不想叫他们假死,而是送他们真亡!”
“现在,交代你知道的一切吧!否则----”乐涯看着那女子垂着下巴,涎液从她嘴角流出,就“好心”拿着帕子为她搽试,然后才接着说道:“我会叫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好多时候,活着还不如你那班弟兄暴毙,来得痛快。”
女子无懈可击的淡漠表情,终于出现破绽。她犹疑地看看乐涯,又悄悄望一眼身边的孩子,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啧啧----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那我来给你些提醒?”乐涯拨弄着手里的蜡丸:“你知道你的这些弟兄死前,身体是什么样的感受吗?越是剧毒,他们痛苦的时间就越短,但他们的精神落差越大----原本期待的是我们走后,他们再轱辘爬起来,到最后他们却没等来重生,你猜他们意识到你在骗他们的那刻、临死前的一瞬,他们心里有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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