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钟,林平山处理完文件,开着吉普车先来到车间加工区,巡视反应堆厂房安全壳的钢衬里预制车间、焊接车间、油漆车间、钢筋预制场。各个车间内灯火通明,工人们聚精会神按照质量程序和计划进行构件预制加工。五十多公顷的加工区场地上,聚光灯的光芒与焊接的弧光交映,如同大海的涟漪与波涛交替着,和着轰鸣的机器声,汇成一部雄壮的声光交响曲。
六十多公顷的施工现场,高耸的塔吊在空中旋转,长臂末梢的灯光在高空画出一圈圈光环,再加上地面的灯火,电焊作业爆出的火花,夹杂着混凝土浇灌机械的轰响,来往穿梭车辆喇叭鸣叫,就像节日欢狂现场的烟花绽放礼炮齐鸣。
林平山从加工区转到施工现场,在核岛作业区,看到朱为和许日辉神情激动争论着什么。他们看到林平山过来,戛然停止了争论。
林平山见了,笑着说:&ldo;怎么,还有什么事儿对我保密吗?&rdo;
许日辉看林平山问,只好说:&ldo;老林,你不能默不作声了。&rdo;
&ldo;什么事儿?&rdo;林平山见小许一脸严肃,有些奇怪。
朱为说:&ldo;你还不知道呀?在电厂运行队已经传得很厉害了,有板儿有眼儿的。说你找过法电专家,让他们推荐你当厂长。&rdo;说着,两眼不眨盯着林平山,担心他有什么反应。
林平山一听,笑了起来:&ldo;我早就知道有人这么说我了。脚正不怕鞋歪,随他们说去!&rdo;
许日辉说:&ldo;老林,话可不能这么讲,谣言重复多次就会变成真理,唾沫可以淹死人的。&rdo;他崇敬林经理,见人这么说他,心中气忿不平。他的性格,碰到不平立即找人吵去,只是传言从来都是捕风捉影,叫人无从下手。
林平山无可奈何说:&ldo;我又不能去封住别人的嘴。时间长了,真相总会大白的。&rdo;
这一年多,已经陆续有一些朋友告诉他,张天伦对他威信上升不悦。尽管他不善权谋,不功心计,技术管理工作让他卷入官场的纷争是他始料不及,身处内斗的环境,惶惶然不知如何应对。
他不愿把所有的烦恼都告诉周玉茹,让她为自己担心。偶尔谈起,她总是劝慰他以平静心态处之,不要乱了自己的心志。她的话,只能使压抑的心境更加憋气,在现实面前,又只能这样。
他驱车来到海堤上。
今夜天空晴朗,没有月光。天上繁星闪烁,夏夜的星空灿烂辉煌,银河自东北向西南流泻,飞马座驰骋河畔注视河津中变幻莫测的波涛暗礁。
灰蒙的天穹底下,黝黑的大海在依稀的星光里,闪动着片片鳞光。不远处,从东港驶出夜间作业的渔船衍射出点点渔火,倒映在水面上,拖出彗星般长长的光羽,随着微波在摇曳着。
深不见底的海上,叶叶扁舟,无依无傍地漂浮着。船底下的海水有多深,水底的洋流何时会兴波作浪,船夫无法预料。船儿既已出航,只有义无反顾地驶向大海的深处了。
二
这时,周立德正为材料码头的运输道路施工拖期所困扰。承担这项工程的,是海州三建的地方施工队伍。工程开工以来,进场施工的人数越来越少。
他到施工现场巡视,看到只有两台小型混凝土搅拌机有气无力地转着,几台小翻斗车慢腾腾往作业面运送混凝土。开工已经半年了,路基做完,只浇筑了几块混凝土路面,施工人员突然由两百多人锐减到三十多人。他向工人了解,原来他们公司又承揽到别的工程,把大部分人员调去做新的项目了。
周立德一听火了,立即到海州三建的现场办公室找项目经理老陈。一进门,他劈头就说:&ldo;码头运输道路是核电站要立即投入使用的工程,下个月就有器材设备要来。你们必须赶紧调人来赶工!&rdo;
陈经理听了,在衣兜里摸索半天,往老周手里塞入一样东西:&ldo;周处长多多包涵啦!我会想办法的。&rdo;
老周看自己手掌里冒出一个红包,立即像拿到火炭一样甩还他:&ldo;老陈,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耽误工期你要承担责任的。&rdo;
陈经理笑着说:&ldo;我们一定想办法。一定!&rdo;
当晚,陈经理跟几个伙伴合计对策。管合同的老许说:&ldo;核电站有的是钱。周处长既然讲这条道路急等着用,我们何不乘机向他们再要些钱,就说组织赶工需要资金。&rdo;
第三章滔海弄潮(3)
陈经理直点头:&ldo;是个好主意。今年的年终奖就指望它了!&rdo;
第二天,陈经理到周立德的办公室来,愁容满面说:&ldo;周处长,我们预算没做好,资金有点困难。现在要赶工,急需资金。这条道路既然急等着用,你们就再增加些资金吧!不然很困难。&rdo;
周立德见他在敲诈,急了:&ldo;陈同雷,你别来这套!你们投标已经按定额做过预算的。我们也按市场信息核算过,一点儿也不少。&rdo;
&ldo;资金不足,我们确实很难赶工。&rdo;老陈一脸无奈。
周立德气冲冲走进林平山的办公室,一五一十把海州三建公司的情况告诉他。林平山听了,着急起来:&ldo;这条道路已经延误三个月了。国外的器材和施工设备很快就要到货,再拖下去可就麻烦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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