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泪滚落下来,梁堂语几乎叫他烫伤,心被人揪住,疼得没办法呼吸,他想给人一个拥抱,但隔着门什么都做不到,即便不隔着门,那浑身伤痕累累他也抱不了,哽咽说:“我爱你,我永远爱你,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魏浅予泪眼朦胧抬起头,滴泪滚落,他看见梁堂语眼眶通红无奈地笑,从门缝伸过手艰难给他把泪擦了。“我们分开,不是因为不想爱,只是有太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你是沈聆染,是沈朱砂,聆染堂全国三十一家分店,几千人的生计系你一人身上。你有变革没做完,文森特先生在等你的后续合作,你的一手朱砂水飞还没有被世界看见,你不能为了这些事情折在这里。如果我们在一起,要叫聆染堂再不能重回巅峰,要叫几千员工下岗,这值得吗?”梁堂语出了口气,眼眶通红,多么讽刺啊,他曾经最厌恶压在沈聆染身上的这份责任,此刻亲手把人推过去,把这一切压在他肩上,逼他认下。“不,不……师兄,不要……”沈聆染哭出声来,门上铜环碰撞晃荡,“我不要这些。”梁堂语说:“你爸因为咱俩的事儿气病了,老人年纪大,经不起折腾。我小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更能理解何谓“子欲养而亲不待”,你不能因为赌气铸成大错,将来痛苦后悔。”沈聆染跪在地上,头抵门框一个劲儿摇头,他少年老成,一贯比别人思多想多。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听,就想这样任性这么一回,他喜欢一个人,这辈子想跟他在一起,仅此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这世上最残忍的事,不是死生契阔而是别无选择,他身上担着的责任和牵绊,让这件事无论回溯多少次都没有久闻满城花开沈聆染将自己关在祠堂两天,这期间棉被围了,暖炉守着,沈家大小进进出出,劝的嘴上生疮也无用。他水米不进,喉咙腹腔挤不出一个字。段文秀给他清理伤口擦药,贴身衣服被血痂凝伤口上,往下揭又带出血,沈聆染连声闷吭都没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醒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像他这般举世无双的人儿一朝心智尽丧也未尝不可。沈启明软话好话说尽,陪他在祠堂同吃同睡,到第三天早晨,太阳升起顺着窗棂照进。沈聆染蠕动开裂的唇,迟缓扯开身上棉被,摇晃站起身。在他身旁睡觉的沈启明被惊醒,一骨碌站起来扶他胳膊,沈聆染说:“不用。”他的嗓子哑了,音色沙沙,面色雪白,周围一圈眼睫乌黑,双眼皮叠成好几层。“我要吃饭。”他说:“鸡肉粥,煮烂。我要洗澡,叫刘婶给我铺好床,我要睡觉。”老天祖宗,这么多天他终于肯开口,沈启明笑在脸上,忙不迭跑去照做,出屋后又恍地折回头,小人之心的揣测这是沈聆染支开他的借口。“我不会跑。”沈聆染冰冰冷冷地说:“我要是想走,你们谁都留不住。”路在眼前,脚在自己身上,他要真有那样狠的心,三天前就追他师兄一块儿去了。“不……不是。”沈启明为难磕磕绊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是怕他小叔自我了断。饭和床都得等一会儿,沈聆染走出祠堂门,脚踩地面发虚,晨光熹微照在身上,蹲在门口的三秋花被惊走,他摇晃着往浴室去。沈启明在院里疯跑一通吩咐完,又回到浴室门口守着,听着里头哗啦水声,心里稍安。厨房灶上煨着软烂鸡肉粥,段文秀亲自给端来,还拌了碟清甜爽口的黄瓜丝,刘婶给他把床铺好,又拿暖风机烘的软热。沈宛鸿拄着拐杖坐在桌前,沈睦先在旁边陪着,李佳颖段文秀,沈家的人都聚在这里比开会还齐,饭房静默,针落可闻,谁都不说话,连二宝都不吭声。沈聆染低垂眼皮嚼黄瓜丝喝粥,不理会一大家子人或是欣慰或是忧心的繁杂目光。吃完了椅子剌地,自顾自起身回屋睡觉,没发脾气也不发一言。关了三天出来吃顿饱饭,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沈启明守在床边,鸡啄米似的打盹,见他睁开眼说:“小叔,爷爷找你。”沈聆染点了点头,把额前头发使劲往后拨到后脑勺,露出光洁额头和清晰五官,下床换了衣服。出门时沈启明站在门口。这些天他亦步亦趋跟着沈聆染也大抵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你放心。”他说:“我的情感消耗完了,不会再摆布自己。”正厅大门敞开,天光亮堂,沈宛鸿坐在堂前主位,膝上靠着根龙头拐杖,一场大病叫他苍老,旁边位子空着,下方按辈分递坐。沈聆染进门,径直走向堂前另一个空位置,百岁和田黄搁在手边,盖子打开了,黄玉泛柔光。这位子是给他留的,镯子也是给他准备的,沈家传人除了他沈宛鸿没考虑过旁人。所有目光都随他进门聚来,沈聆染拿起盒子里的玉镯眼睛也不眨的往手上套。二嫂说:“你等等,我给你去拿雪花膏。”他没说话也没等,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硬生生忍了削皮挫骨的疼。上一次他不喊,是为了撑住场面,幼稚的傲气作祟叫他不能喊。这一次不喊,是他根本就喊不出来,就像是吃了疼的孩子,只有在最亲近人身边,才会有撒娇式放声大哭的软弱。以后没有人在跟他拔老根儿,没有人为了哄他一笑豁干湖水抓鱼……他再没有那个惯他上房揭瓦闯祸骂街,请他看月亮的人了。血珠从擦掉的油皮缝里往外冒,沈宛鸿没了话说,段文秀一脸揪心。沈聆染目光平静,平静又疏离扫过面无表情的沈睦先和紧眉的李佳颖,他说:“我还活着。”“并且以后会一直活着,让你们失望了。”灯笼高挂,春联贴起,纷扬大雪让天地沉静,举目白茫,又清又冷。顶着这样的天到了年三十,今年祭拜洒扫收拾照样由段文秀负责,从生日宴后她就没停下忙,不到半个月人瘦了三圈。年夜饭张罗一大桌子,勺筷碰碗碟,吃的安静又沉闷,吃完饭沈睦先带二宝出门放炮,女眷在厨房包饺子,其余人要不出门搓麻将要不回房休息。沈聆染喝了点酒,沈启明怕雪天路滑他不留神摔跤,顺路把人送回去。地上积雪一掌厚,昏暗灯光照着小路,沈聆染舍近求远顺正门影壁后的池塘绕回房间。沈启明见他坐在冰凉的石面上,难受仰着头,大概是醉的恍惚,连坐都坐不稳,夜很静,雪落无声,沈聆染沉默半晌,突然低低说:“梁堂语,我头疼。”这是半个月来,他第一次提那个名字,沈启明听见了,一路跟来的沈宛鸿也听见了。正月初六,沈启明大清早就把他小叔从被窝里拉出来出门听书,街上到处都是硝烟味和纸屑,茶楼里座无虚席,沈聆染厌烦吵闹,又觉《隋唐英雄》没意思,听到一半就要回来。沈启明拦着,挡着,出门后又要带他去喝茶又要请吃酥油果子,沈聆染觉这殷切阻止下有阴谋,坚持要回家睡觉。一进大门,沈启明开始喧嚣吵闹,似乎要叫全院听见,沈聆染趁其不备,突破阻拦快跑两步回屋。踏进门槛正碰见他二嫂在屋里翻找,门敞开着,三秋花在门口探头,场面一度停滞。段文秀被当场撞破脸涨通红,窘迫站在原地,手中拿着藏蓝云纹的小盒子,不敢看他,又怕他质问,支支吾吾解释:“爸说了,咱们沈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占人便宜,那些贵重宝贝的东西,得给还回去。”沈聆染站在门口,面无表情从地上那些东西上一件件扫过。朱砂手串,鸡血石,包括借的《画论》和买的棉衣棉鞋都找了出来……沈启明急急追来,却只能站在旁边搓手不安,怕他小叔生气,怕他怒发冲冠去找爷爷理论。他二嫂受谁的命令不用多说,沈聆染眼皮低垂,没有阻止也没有叫骂,转身出去,默认了这场“清理”。他站在院子里,看屋檐上垂下来那排参差不齐的冰溜子。等段文秀把所有东西打包好抬到门口,忽然淡淡地说:“我这个人他碰过,你们要不要一起寄走。”这话可大可小,段文秀怔愣,沈启明紧眉看他,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心说偷摸收拾东西本就不是事儿,这不是逼他小叔捅破天。沈聆染见自己说出来的话没人敢接,极轻极轻笑了,带着嘲讽,随意抱怨,“你们这群人,小气的很,嘴上说着不占便宜,他最宝贝的师弟,你们却舍不得还。”过了十五聆染堂开工,沈聆染正式掌权,他依旧主张变革,并且做了大量材料分析优势,沈宛鸿不同意,他也不争吵,只是无声息的坚持,最终换沈宛鸿松口,同意了他对接国外的企划。沈聆染跟沈启明开始联络文森特,沈启明直接负责对外出口这块的生意,国内国外来回飞,头一年忙的不可开交,但作为最先走出去的一批传统颜料迅速占据主要市场,在文森特的帮助下只用了一年就在商业街站稳脚跟,发展了主要城市的分店连锁。他们在电视上宣传,买报纸版面。沈聆染参加各种采访和节目,展示令人称绝的朱砂水飞,他们跟国宝级大师做联动,录片子将传统颜料展现在更多人眼前……知名度打开市场,聆染堂生意逐渐回春,更有盛放的架势。事业稳步上升,沈聆染变得稳重成熟,他不再撒泼欺人,动则拍桌而起,他能极好控制情绪,待人接物谦逊有礼,那个张狂的孩子一夜间长大,生活中再没一处当年的影子。只是,沈聆染在不知不觉间多了很多忌讳,他再不跟人一起赏月,再不喝糯米酒。每年生辰,料是沈启明把全称晖圆糕都买一遍他也不肯尝。就好似他骨子里不愿意长大,不愿度过十九岁那个生日,不愿离开满城梧桐的盛夏。他渐渐像是变了一个人,沉稳内敛,千杯不醉。或许想念已经深入骨髓,在某个时刻就会投射到完全不相干的人身上。有一次沈聆染谈完生意送合作商出门,看那人离开背影恍惚间怔住了。沈启明问他怎么了。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顶级偏爱 你是懂点女装的 刘协:开局禅让,却拥有吕布武力 退休顶流又翻红了 摆烂大美人被崽求着上娃综 独有情钟 养老婆要从竹马做起 穿成侯门主母,我成了京圈白月光 诡计多端的alpha 偏执A他又黑化了 哎哟喂!包租婆她终于支棱起来了 我走后,宋先生说他爱我 大明皇孙的团宠日常 我很红,让你蹭呀! 足球:开局魔兽德罗巴 大秦皇太子李辰 大明日不落:从歪脖子树开始 秘密花园 重生替嫁,委身破落户后她真香了 大佬假戏真做后我带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