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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第1页）

她像是说得有些累了，喝了口茶，略略歇息了一会儿，方又续道：&ldo;说起来，大姑娘也真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外头的那些混话，她竟然就都当了真。她也是个有主意的，又不与人说，便自带着几个下人跑去城外庄子上住，只说&lso;不能再克了弟弟去&rso;，每日里抄经吃斋，连件鲜艳点儿衣裳都不肯穿，整日里过得就跟个老太太一样。&rdo;

说到这里，霍嬷嬷的声音又有些哽咽，强自忍住了，方又道：&ldo;三爷是没见过大姑娘，大姑娘生得像先夫人，可人疼极了，眼睛大大的，小脸儿白生生地，脾气也与先夫人很像，不爱说话，心思却特别地重。&rdo;

她的眼睛微微地眯着，仿佛那十来岁的漂亮少女，此刻正站在眼前。

陈滢依旧沉默不语，只替她换了碗滚热的茶。

霍嬷嬷见了，忙颤巍巍地起身：&ldo;生受了，爷可别折煞了老奴。&rdo;

陈滢将茶盏递进她手中，和声道：&ldo;嬷嬷别难过，喝口茶罢。&rdo;

霍嬷嬷怔怔地看着她，蓦地眼圈儿一红，忙拿帕子按住，强笑道：&ldo;老奴也是老眼昏花了，就方才那么一晃神儿间，倒想起当年来，大姑娘在家的时候，也总爱亲手替老奴倒茶。&rdo;

此言大是伤感，陈滢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安静地陪坐在一旁，听她的讲述。

喝了两口热茶，霍嬷嬷像是缓过了些精神，便又坐了下去，继续说道：

&ldo;大姑娘在庄子上一住就是两年，眼瞅着就满十八了，拖成了老姑娘。老夫人原也不过是气话，那些年到处托人打听合适的人家。可就是那样地不巧，那些门第差不多的人家里头，根本就寻不着合适的;门第差些的，人品又不行，要不就是那家里头不干不净地。老夫人又怕委屈了姑娘去，这事儿便就这么拖了下去，再翻过一年，大姑娘就十九了。&rdo;

言至此节，她似是想起了些什么，神情蓦地便起了些变化，眼底里也浮起了一丝恨意，不住摩挲着手中的杯盏，骨节发白，语声也带着恨意：&ldo;那年冬天，也像今天这样下着大雪。有个外地来的男子在大姑娘的庄子外头冻晕了。大姑娘心善，便叫人救下了他，请他好吃好住地养好身子，临了又命人予了他盘缠，送他离开了。这事儿过去之后，大姑娘也没放在心上，只当行善。&rdo;

第230章人心险恶

言至此节，霍嬷嬷话锋陡转，咬牙切齿地道：&ldo;可谁也没想到，这男人离开庄子之后，竟是到处跟人说大姑娘勾引于他。一开始人还不信，他就赌咒发誓地说些浑话，竟还把大姑娘身上的记号也给一并说了，没过几日，那城里下九流的地方就都传遍了，简直是……&rdo;

她颤抖着嘴唇，面孔发青，再也说不下去了，唯目中滚下泪来。

陈滢怔怔地听着，心底亦有些发寒。

这样不堪入耳的传言，会把一个古代女子逼到何等境地，几乎想都不必想。

&ldo;嬷嬷若是不想说，就不要往下说了，我已经听懂了。&rdo;她忍不住开口劝道。

这些往事，委实是不大适合回忆起来的，老人家情绪太过激动，只怕伤身。

不想，陈滢这厢话音未了，霍嬷嬷便摇了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惨笑来：&ldo;三爷虽是懂了，只怕那后来的事情，您却是猜不出来的。&rdo;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就仿佛刀子一般划着人的耳鼓，让她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一种难言的迟滞。

&ldo;老奴知道，三爷是顶顶聪明的人，肯定已经猜出了个大概。&rdo;霍嬷嬷花白的头发随着话音晃动着，就像是那漫天飞雪落在了她的身上：&ldo;大姑娘后来……后来……是吞金去的。老夫人原派了好些人守着大姑娘，就怕大姑娘寻短见。可是，大姑娘还是藏了块金子，背着人偷偷地吞了。等到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大姑娘的身子……都凉透了。&rdo;

她拿着帕子不住抹眼泪，可那泪水却还是往下淌，怎样也止不住，很快地，那帕子便被泪水浸湿了。

陈滢自袖中取出一块新帕子，递了过去。

霍嬷嬷接过来按着眼睛，好一会儿后，方才勉强止住了泪，揩着眼角哽咽道：&ldo;老奴失礼了，叫三爷看了笑话儿。&rdo;

陈滢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只安静地陪坐在一旁。

不知何故，这样无声却又寂然的举动，却让霍嬷嬷觉出了一丝安慰。

几分钟后，她的情绪便平复了下来，重又开始说起话来。

&ldo;侯爷那时候虽然才十三岁，却已经很懂事儿了，他关起门来守着大姑娘的尸身过了一夜，次日就带人出了门儿。后来老奴才知道，侯爷找到了那造谣的男人，逼着那他说出了因由。&rdo;她的语气从这刻起就完全变了，不再悲伤，而是充满了恨意。

她咬牙切齿地道：&ldo;那下贱东西就是个穷书生，想发财想登高想得疯了，欺咱们侯府老的老、小的小，大姑娘的名声又不好，他便打起了如意算盘，想着干脆就把大姑娘的名声给坏到底，到时候老夫人一急，没准儿就能把大姑娘许给他，他这个穷酸就能与侯府攀亲，真真是猪油蒙了心的下贱东西，我呸!&rdo;

霍嬷嬷连连朝地上啐了几口，颊边的潮红因愤怒而加剧，说完了话便又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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