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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第1页）

罗妈妈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还将那门也给掩上了。

霍嬷嬷便将茶盏搁下，坐正了身子，问道：&ldo;老奴方才进院儿的时候，正碰着侯爷往外走，老奴的眼神虽是不济，却也瞧出侯爷的神气像是有些……不大好。老奴多嘴问一声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rdo;

她一面说话，一面便紧紧地盯着陈滢，目中流露出极浓的关切，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紧张，仿佛生怕陈滢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看起来，这霍嬷嬷与裴恕之间的感情，果真便如传说中那样，已是如亲人一般地相处着了。

心下暗忖着，陈滢倒也未曾隐瞒，拣着那能说的都说了，甚至包括她要兴建女校等事，也一并告诉了她。总归这些事就算她不说，裴恕稍后应该也会告诉霍嬷嬷的，倒不如干脆言明的好。

听了陈滢之语，霍嬷嬷并未露出多少惊讶的神情来，只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面色有些黯然：&ldo;老奴就说呢，怎么侯爷的神气会是那样儿，却原来是提起了亡故的大姑娘。&rdo;

她的神情变得伤感起来，两道淡淡的眉向下耷拉着，面上的沟壑仿佛也随之加深了许多：&ldo;不是老奴嘴碎，大姑娘这一辈子，委实是……可怜得紧。&rdo;

她说着便又叹了一声，抬起衣袖揩了揩眼角。

陈滢凝目看着她，却并未开口问及。

人类之所以会有遗忘这种功能，就是为了让自己忘却悲伤，重新启程。

之前裴恕那看似轻描淡写的语气，以及霍嬷嬷此刻的伤感，皆表明了，当年裴大姑娘之死，是件很叫人揪心的往事。

陈滢不想轻易揭开尘封的伤疤，那样也太残忍了。

可是，霍嬷嬷这时候却又开始说话了，说出来的话，却与陈滢所思相反。

&ldo;既然侯爷把这事儿都与三爷说了，老奴觉着，那内中的详情，怕是三爷也是能够听一听的。&rdo;她说道，语气间并无半分迟疑，反倒充满了笃定乃至于切盼：&ldo;就老奴自个儿也觉着，三爷是个容易叫人亲近的人，那些事儿便告诉了您，想来您也不会笑话了去。&rdo;

第229章炉边絮语

陈滢被她说得有些愣怔，却见霍嬷嬷用着一种很欣慰的眼神看着她，眼角微微泛红，道：

&ldo;三爷许不知道，侯爷自来不爱说这些个事儿，一直憋着，老奴有时候真怕他憋出病来。如今这还是头一回，侯爷竟跟外人提起了这事儿，老奴……老奴便想着，若是三爷愿意的话，便听老奴多说几句，可使得?&rdo;

她殷殷地望了过来，浑浊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陈滢颇有些意外，双眸微张，望着她不语。

霍嬷嬷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ldo;三爷是个好人，老奴一眼就瞧出来了，三爷要办的那个什么庇护所，老奴虽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却觉着，若是大姑娘当年活着的时候，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儿，只怕她也不会……&rdo;

她忽然就有点说不下去了，掏出块帕子来向眼角按了按，再开口时，语声中便有了颤音：&ldo;老奴便把这事儿告诉三爷吧，等听了老奴的话，三爷想必就会明白，侯爷今儿为什么会应下三爷的事儿。&rdo;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惋惜。

&ldo;如果可以的话，便请嬷嬷说来，我听着便是。&rdo;陈滢说道，提起茶壶，给霍嬷嬷续了些热茶。

这位老嬷嬷显然是希望她知道详情的，或许是出于心疼裴恕，不忍他自苦，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要倾诉。而不论是这两种情形中的那一种，陈滢都觉得，她有义务，也有责任，去做一个倾听者。

见她应下了，霍嬷嬷似是松了口气，向陈滢告了个罪，便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絮絮地开始讲述起来。

&ldo;当年，先侯爷并两个哥儿都战死了，夫人并大奶奶、二奶奶，就都被外头的人传&lso;克夫&rso;。老奴还记着，府里守丧那会子，便时常有人指指点点地说闲话，到后来，城里头就都传遍了。&rdo;

她说到这里便停下了，面色十分哀惋。

这几乎是可以想见的情形，纵然陈滢并未听过这传闻，却也能够明白彼时境况。

&ldo;那时候，侯爷年纪还小着呢，就算顶着个侯爵的名头，侯府也和从前不能比，真真是什么人都能欺到头上来。&rdo;霍嬷嬷继续着她的讲述，语声十分迟缓：

&ldo;再往后，不过两三年间，老太爷、夫人并两位奶奶就都走了，虽有个老夫人还在，却也是整日拿汤药吊着命。那时候，府里隔三差五地办白事，满府里尽是烧纸钱的味道，从府门口走到后院儿，那一路就瞧不见一丁点儿的颜色，一片白连着一片白，就和下了雪似的，叫人瞧着就觉着冷得慌。&rdo;

霍嬷嬷抬手抹了抹眼角，声音比方才颤抖得更加明显：&ldo;便到了如今，老奴有时候睡着做梦，还能梦见那时候的情形，常常的便从梦里头冻醒，然后便整宿地睡不着觉，唉。&rdo;

她叹了一声，摇摇头，满是皱纹的脸映着那炉中炭火，有一种难言的悲凄。

陈滢安静地听着，心头亦极恻然。

裴恕的身世委实叫人感叹，也难怪他会变成如今这么个矛盾的性子，正是其来有自。

此时，便闻霍嬷嬷又道：&ldo;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外头的传言就开始变了，说是侯爷和大姑娘姐弟两个，才是真正的&lso;天煞孤星&rso;，是要把一家子克死了才罢的。侯爷那时候才十岁，又是个男孩子，这些话他听见也当没听见。可是，大姑娘那时候已经十六啦，正该谈婚论嫁，却为着这些传言，连个好些的人家都说不上，那上门求亲的都是些惫懒不成器的东西，老夫人委实气不过，就干脆说大姑娘要守孝，十七岁之前不说婚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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