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池挺大，冰青色的大理石面，让人觉得像一汪碧湖，周围有茶座，有放东西的矮几。

东南角泡着位大哥，闭目养神不像个活人，丁汉白找好位置后解下浴衣扔矮几上，腰间围着浴巾下了澡池。

热水包围，他劳累一天终于放松，长长地叹出一声。

纪慎语也跨进去，被烫得抽抽两下，适应之后和丁汉白相隔半米坐好。

丁汉白也不像个活人了，闭着眼睛老僧入定，喉结都不动，睫毛都不颤。

&ldo;师哥?&rdo;纪慎语轻喊，&ldo;你是不是泡美了?&rdo;

哗啦一声，东南角的大哥起身，池子里只剩他们俩。

纪慎语没得到回应，拨开氤氲白气看得清楚些，又问：&ldo;烫麻痹了?&rdo;

他不是话多的人，更不爱闹，但此刻生生被激出份顽皮。

见丁汉白良久不答，他借着浮力挪过去，蹲在丁汉白面前撩一捧水，另一手蘸湿，观音甩枝条似的弄了丁汉白满脸。

丁汉白面无表情，合着眼猛然扬手，把水面激起千层浪。

纪慎语溅湿头发脸面，惊叫一声往旁边躲，还没挪走，脚底一滑要栽进去，丁汉白伸手将他接住，用那只酸痛不堪的手臂。

丁汉白总算睁开眼：&ldo;闹腾。

&rdo;

纪慎语挣出对方的钳制：&ldo;还以为你灵魂出窍了。

&rdo;

丁汉白的手掌划过他的后背，上面的厚茧被热水泡得没那么扎人了，但仍然能觉出异样。

他在旁边坐好，想起小时候纪芳许带他去澡池泡澡。

他那时候天真，总担心有人在澡池里偷偷撒尿，于是死都不乐意跟着去。

现在想想，有点后悔。

这下轮到丁汉白问他：&ldo;泡美了?怎么不吭声了?&rdo;

纪慎语反问：&ldo;有人在池子里撒尿怎么办?&rdo;

丁汉白从鼻孔挤出一声笑：&ldo;水这么清，地方又没游泳池大，谁尿都能看见。

&rdo;他透过水面往纪慎语的下三路看，&ldo;谁要是憋不住尿了，大家就摁着他喝一壶。

&rdo;

方方正正的澡池就他们俩，泡得手脚发暖肌肉放松后，丁汉白拎着纪慎语去蒸桑拿。

随便找了一间，再端上两瓶汽水，纪慎语想象得惬意，进去后被滚烫的空气熏得险些窒息。

他如遭火烤油烹，只得坐在离炭盆最远的角落，浑身皮肤烧红起来，一口把汽水喝得精光。

&ldo;师哥，&rdo;他觊觎丁汉白那瓶，&ldo;我还想喝一瓶。

&rdo;

丁汉白坏啊：&ldo;没钱了。

&rdo;

纪慎语嘴唇发干，用湿毛巾捂着喘气：&ldo;那我出去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