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没两句,映入眼帘的就是安兰急匆匆写下的“......保重好自己......我......”,字迹缭乱,想来她本人也是无措又紧张的。
而“......我”后面潦草点了几个点,旁边本来像是本来便写下了什么,可思忖再三,还是用墨汁涂黑。直到现在墨迹还有两分未干,粘到信笺对折的另一头,也弄脏了双杏的指尖。
可还没等双杏再细细辨认,将这封信后面的话读进去,一个小宫女窜进来,告诉她皇后娘娘正要找她。
往日陈皇后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拉着下学的太子秘密地讲一些什么,宫人也乐得识趣地都离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一讲就又是小半天过去,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才可能会叫到他们,每天的这个时间,也都算得上是他们例休之外的休息时间。
也就因此,方才陈皇后在寝殿中喊了两声,才有宫女来急急地应她。她心中既是为了他们的轻慢而生气,也更加安下了心神,——她和景儿之间的谈话无人关注、也就无人知晓。
那些不值一提的愤怒,倏忽就被前面正在徐徐展开的真正大事冲散开。不过是不听话的下人罢了,等到时候、到时候......
可是还是有一个孩子,她心中对她是说不清的。
小宫女的急带着双杏也急切起来,等到她急匆匆走进陈皇后的寝殿,才发现自己刚才一时慌张,竟然把那封信也带进来了了。
不过就算是不带进来,在中宫侧殿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该把那封信放到哪里,还不如拿到身上更安稳。
皇后叫双杏过去服侍,待到双杏一踏进殿门,看见的便是陈皇后脸上带着的复杂神色。
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看见双杏慌乱不解的神色,也不忍心再作出如此神态。
可是她再仔细一看,眼前的这个孩子手背着她,身子还在不住地向后躲一般。
她问双杏:“你手中的究竟是什么?”
双杏见躲也躲不过,那封信已经从双杏的袖子中不甘寂寞地露出了一个角,遂伸出手把那信给陈皇后看。
陈皇后只是确认了一下她手中的东西是什么,却并没有接过去仔细地察看。
她还当作是什么,原来只是一封信。
段荣春在中宫做下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但是看在段荣春并不是为着争夺权势、只是为了在她看来更简单的人或是情,她就是知道也转装作了不知道。
陈皇后开口,决定透露一些惊天秘闻的点滴。
她开口,看着眼前这个目露迷茫的孩子,“我知道你心中也一直记挂着安兰,今日......”说到一半却又好像思忖到了什么,转而说起别的,“......一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惊惶才是。”
又意有所指,称:“若是有太医进来,你把其他人都拦了。只让正使一人进来为我把脉。”
一时之间,扑朔迷离也掩饰不了这底下的波涛汹涌。双杏站在原地,手中还紧紧地攥着安兰传来的信笺,但是人却愣住了。
......怎么这出戏码,还有太医院参演。
娘娘的身体今日明明越发的好了,太子也跟着娘娘、小脸儿上不再有不符合他年龄的忧愁,可是好端端的日子,怎么又突然有了太医的出现。
跟在陈皇后身边这些年,双杏对于太医院三个字也是敏|感得很,什么好事坏事,牵扯上了太医院总归让人心中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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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双杏在中宫寝殿中孤零零面对着皇后暂且不提,另一边安兰的殿中,皇上也揽着安兰的肩膀,枕着美人一双玉臂,好不快活。
殿内不是静的,而是吵闹甚至嘈杂的。
皇上不喜静,不知道这个不喜是对于他厌恶中宫的原因或者结果。他也不喜欢陈皇后那样凡事都认着规矩二字,阖宫上下都被框在架子里,好似一个个任人操纵的假人儿一般。
他喜欢破坏规矩,正是因为他自认为是制定规矩的人。而“破坏”,也是要看别人在他面前颠倒颓靡、失去自我,而不是,而不是——胆敢顶撞他。
安兰玉臂轻展,从旁边的珐琅琉璃高脚果盘中捞过来一颗水润的葡萄,轻笑一声,便要喂给身边掌控了一切的人。
身旁人正看着殿中妖娆舞蹈的宫女抚掌大笑,低下头暧|昧含住美人的手指,便将那颗饱满的葡萄渡至己口。
他看不见安兰藏在眸子深处的厌恶,只觉得此情此景,当多饮三杯。
他昂头举起桌子上摆着的酒杯,但不知道是因为喝的太急了,还是心中澎湃非要自己寻找一个地方泄出,喉咙中“咳咳”两下,那酒就吐出来了。
“噗”得一声,再强悍的猛兽也泄了气。殿下的人一瞬间僵住了,声乐一瞬即停,排排宫女太监不知道此刻是应该退下还是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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