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中文网

小薇中文网>黑塔利亚月声中配 > 三时光逝去如流水(第1页)

三时光逝去如流水(第1页)

时间总是过得比我们想象得快,当初硝烟弥漫的永安早已是往常般的热闹,或者说比之前更加热闹。那些个男男女女走在路上都昂首挺胸卯足了精神头,永安的小孩儿本来就衣着光鲜的,但这年头看上去却越发调皮了,弄了一堆土在衣服上看着也不那么别扭,笑起来的样子更让人觉得那小袄子定是永安第一的董广号最新最贵的了。一路走来,永安的砖石路上少了很多的飞尘,府衙的鼓上到像是成了摆设。到了晚上,那干净的街道上灯笼通红通红,不到十米就是一盏,悬在各家各户的房檐上摇摆,即使不是闹市也显得格外热闹。城外右边那一大块原先废弃的空地也开始种满了谷物,金灿灿的一片一片,真是惹人喜爱又欢心。通向其他地方的官道也修宽了,居然变成了能够容纳八匹壮硕的高头大马的白石道,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你随便逮着街上在玩毽子和竹蜻蜓的小孩儿问些个什么,他们也不会怕你,反倒是嘲笑你这外乡人对这里的一知半解。而且很有可能,他们还会偷偷附到你耳朵跟前告诉你,从中间的那条大官道去到内城再去到皇城,那圆卯的宫门旁边多了两间屋子,里面坐着两位先生,都是年轻人。如果你有什么新鲜的事儿或者人,抑或是自己有什么稀奇的,都可以进去说,说不准儿还能进皇宫。小孩儿会特别认真地强调,什么事儿都可以。  这两座屋子有一个名字,叫做万事堂,是鸿元元年的春天设的。刚开始那会儿还能隔三差五地在那万事堂见到当今皇上的哥哥,真正的主政者摄政王睿醇亲王大人。可想而知,当时那场景定是人山人海,你站在三里开外都望不到头。人们都说摄政王大人那的确是相当亲切,虽然他站在那儿你照样能感觉到那一股子威严,可你上前跟他答话,他居然会笑着问你好,这可是以前天塌下来都没有的事儿。可惜这几年是见不到了,摄政王大人改了几个行省的职务,又改了科举制度,还调整了些农业政策,滋溜一下,突然离开永安了。很多老者都说他走的是西门,定是去的西方,可那里都是荒凉大漠,他能去干什么呢。  这问题自然是要他本人回答,即便是王澳,对于他的离开也是闭口不言的。当初王耀告诉他自己的计划,但登记后王澳却对此绝口不提。他每天在紫澜殿和自己的寝宫之中来回跑,与王耀一起商讨国家大事,改革税制和田亩制度,还有各个部门的大改,他觉得那是他一身中最快乐的时光了,这段时间也是他觉得最充实的日子。王耀教了他很多,一开始改革科举制就是王耀来着手,王澳从旁策应;到了后期的田亩制,王耀就让王澳做主,自己只在旁协助了。不止王澳,还有艾斯兰也是如此。夏寒因为要盯着亚瑟早就去了晋邑,鬼殷子也因为中书令的内务繁忙完全顾及不到艾斯兰,只得任由艾斯兰自己在御史台忙乎。御史台当时在摄政王的指示下会与一部分二十四室的人员融合重组成新的御史台,这可没少累了艾斯兰。要把人安排妥当了很难,艾斯兰有时候是说破了嘴皮子也讨不到人家一丁点的好处。这时候的王耀是看在心里的,有几次把他叫了去喝茶,两人一个晚上都没睡。皇宫的事已经让王耀忙的不可开交,可他还是会抽空去看看父皇和王港的陵墓修建得如何。宁王原先住的地方也没有改名,王耀甚至还让人天天打扫着,大家有时候闲来无事也会猜猜,到底谁会来住这个地方呢。还有一个人是不得不提的,那就是本田菊。王耀一度因为国事把他遗忘了,直到哪天王澳在跟王耀的交谈中偶尔提及他。看当时王耀的那个脸色,沮丧着一撇王澳,只说了句‘这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后就找来了二十四室的人。他跟他们说,等宁王的陵墓修好了,就把本田带去,让他给王港守墓。这招真是阴哪,本田不是原先喜欢跟王港整些有的没的么,那既然王港也走了,他自然是去王港住的地方,继续跟他整那些个有的没的。  新朝那些个新政都实施的还算顺利,朝廷重新成立的前前后后换了一大批的人,这也算是个新政顺利进行的原因之一吧。半月的大部分人全都进了新的班子,很多事做起来也都靠他们。好在王澳也是个很聪明能干的孩子,王耀只在永安带了他两年多,他便已经像极了皇帝的样儿了。正因为如此,王耀才算是放心地带着鬼殷子去了大隋现在的都城,庭翼城。从现在开始,他要将自己全部的经历都放在大隋和华国的合并上,这是他毕生的梦想。临走前,鬼殷子其实希望他能够去晋邑见见亚瑟,毕竟王耀在离开时还惦念了亚瑟临走时没来得及拿走的衣物。鬼殷子看得出王耀的想念,他闭着眼来回摸着那几块布料,笑得特别温暖。  王耀终究还是没有去的,一旦下决心了的事情,王耀不太会去试图改变他。毕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人当初是他关的,现在也没有亲自去看他的道理。不过王耀偶尔还是会感叹,到了最后他和亚瑟原来也就这般结局,看来他果然是要跟感情这种东西无缘了。也许是王耀早就知道,他会将自己的下半生全部奉献给大隋,所以他到最后也不愿意去看亚瑟一眼,毕竟觉得这样就好了的人是他。  王澳登基后的第三年,王耀带着一队人马去了大隋。人数不多,不会超过三十个。除了鬼殷子和王耀,外加二十四室没有整合进御史台的小部分人,其他的都是些背背重物打杂的精装伙计。此次去往庭翼的目的也就不用再说了,而在庭翼那边也早有人接应。黎重天早已让大队的人马短期内不用再外出巡视,只等在城内迎接王耀。没过一个月的功夫王耀就到了庭翼,那时的五皇后人,无论是王耀的长辈还是晚辈都出城迎接,从城门口三里路开始一直到城门,浩浩荡荡有好几千人。  王耀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怕是那块刻着祖名的石碑上早已没了他的名字。他对着所有出城为他接风的老老少少微笑着,看上去总是有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随后黎重天还给他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接风宴,王耀虽不怎么喜欢,但也笑嘻嘻地参加了。城内的老人小孩都兴高采烈,好像自家的亲戚多年未见终于归乡,那眼里都转着泪水。街角的铺子也听得到那些个大汉在吆喝:“快来买喽,今个儿殿下亲临,本店图个喜庆,折价买喽~!”有些人会奇怪了,这里又不是华国,他们也认王耀为摄政王殿下吗?您看说笑了,当然不是。虽然他们口中的殿下的确说的是王耀,但却不是永安的那个摄政王的王耀,而是大隋五皇直系后人,被称为弘晏殿下的那个王耀。之前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很少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说这事儿,也就是最近大家才这么叫开了。  众人既然如此寄予厚望,那王耀也不好辜负了。他来大隋的第二天就将自己投入到了繁杂事务的正轨中。头三天他白天就在城里慰问老少百姓,到了夜里他便让黎重天带了一队人马去周边勘察地形。后来不用每天出城慰问了,他让黎重天把现今所有大隋的档案都调出,关于人的,关于事的,关于大隋那些个年月发生了什么的,他统统都接收。黎重天明白王耀是在为后面的工作做准备,有时他也让重臣将一些国事汇报给王耀,听听他的见解。就这样呆了不到两个月,王耀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和鬼殷子两个人花大概半年多的时间走完大隋所有的地方。对于这个要求,黎重天没什么好不答应的,只是只有王耀和鬼影子两个人,他有点不放心。  “你看我再派几个人跟着吧,也好有个照应。”黎重天拍了拍王耀即将启程的骏马说道。  “本王说了两人就两人,你也太爱操心了。”说着王耀一夹马,那马小步一溜就开跑了。  接下来的整整半年,黎重天都没再看见王耀。他担心,但又不知该问谁。他时常跑到那块刻着各族姓名的石碑上去摸王耀的名字,每次看到他的名字还在闪着光他就又放心了。就这样又过了大概三个月,那时候的庭翼城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到处是银装素裹,街上的红灯照着那洁白的积雪,把庭翼映照得颇为妩媚典雅。突然,通往皇城的大道上有人群奇怪地让开到了街边,人们都抬头看着远方,从观望到惊喜,就像冬天里煮沸的雪水,明明冰凉却烧的火热火热的。  “殿下,我看到弘晏殿下了!”有人开始扯着嗓门大喊,大冷天的居然会因为兴奋而出了好多汗水,一粒一粒的像黄豆一样停在他的脸上。随后又有人叫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传下去,每传到一处都引起一阵欢呼。人们大呼着‘弘晏殿下回来了!’纷纷奔走相告。王耀也是拧着眉笑,想来他也纳闷吧,自己怎么就会在这里如此受爱戴了。  此次王耀是真回来了。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终于完成了他想要的前期工作。刚回庭翼的王耀便马不停蹄地回到皇城找黎重天,在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勘察完大隋的山山水水,又花了足够的时间查阅了保存的典籍之后,他做出了两个决定。  他告诉黎重天,他要黎重天帮自己两个忙,一是召集所有五皇后裔来宫中待事;二是让人传信去永安,让王澳派人将最好的工事和建造设计师带来庭翼。重天眼珠子不知往哪里转,比划了两下又继续问:“您这是要……不,您是要做什么,晚辈可以略微打听一下么?”  “该做事了,现在就开始。”王耀也没看他,只顾着自己周围张罗着。  “什么事您告诉我,要找什么也告诉我,我来。”  王耀头一抬,两手还在眼前的那个大箱子了捯饬,“上次你拿给本王的那本《隋史》和《五皇记历》在哪里,本王要记些事。”  这些书都是王耀刚来时黎重天让人给他搬来的,因为都是些藏书阁的绝密本,黎重天也没敢让他人搬了来。他在房间里一阵翻找,发现书堆在床头那两堆小书堆里。他把东西递给王耀,却又觉着口难开,他不记得《隋使》中有什么特别应该注意的,但说到《五皇记历》到是一本颇为玄妙的书籍。王耀倒也没绕弯子,可能只是刚才急着找这两本书也就没时间搭理了重天,现在的他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慢慢回答他。  王耀告诉他,他接下来做得几件事会牵动到大隋所有的人,但他不会一一去争得他们的同意。要让华隋变成一个国家,先就要破除一直保护着大隋的结界。这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如果华国已不是他们的威胁,大隋也并不需要什么结界。在破除结界之后,王耀会让王澳宣布华国的土地将东扩至大隋的最北端,换句话说,大隋将彻底变成华国的一部分。这样的做法让黎重天忐忑不安,心中也颇为愤怒,毕竟这样看起来根本不叫合并,而全只是华国的吞并。王耀自然是要解释的,他要求黎重天先听他把话说完。  王耀说,名义这种东西,在壮丽的生命面前太微不足道了。要能让大隋的百姓能够体会到华国的富饶与繁盛,也能让华国的百姓分享大隋的神奇与上古的庇佑,便唯有以一方吞并另一方为前提。更何况华国与隋国供奉的祖先相同,这本就已是融合的最好前提。但融合是漫长的,虽然现在隋国血统之人在华国已算是很多,但生活在大隋之中的隋人还有很多。王耀翻阅过典籍,他发现,一般的隋人与华人通婚是没有问题,而且隋人的遗传性较强,生下来的孩子无论是灵力还是能力都会比普通人强,这是好事。再深入发掘,拥有魔神族血统的隋人会比较难与华人结合,所生之孩童可能因父母一方魔力太强而遭到魔力反噬,能力自不必说,但到了四十多岁便与世长辞。这在王耀眼中也尚可,并不会构成太大的社会动荡。接下去要关注的便是像黎重天和自己一般的魔神族五皇后裔,拥有强大魔力的一族了。说起来他自己就是个例子,父皇是华族,母亲则是五皇后裔。可王耀特殊,哺育自己的是已经换了多付华族躯壳的皇后娘娘,而且当他回到庭翼时让这里的五皇法阵检验过,自己的魔神之力竟然并没有不纯之处。当时长老给出的解释是,王耀的母亲思女本就是五皇中最强大的帝俊直系后裔,那些个当年潜伏在华国的五皇血统之人都会在孩子生下后的一个月之内进行一次易骨,将他们身体内华族的东西完全抹去。因为据上古记载,越是强大的力量,就越需要纯净的环境。他们可以通过华族来整合力量生下一代,但身体则必须由魔神族的身体承担,否则孩子会因为身体无法承受过于强大的魔力而在三个月后七窍流血而死。据长老说,其实这么多年来,五皇后裔与华族结合生下小孩的比例是非常之低的,也许是两体相差实在是太大。更为重要的是,一旦这样出生的孩童必然在任何领域都是出类拔萃,无论学习什么都会快于常人五六倍甚至七八倍,他们会让这个社会失去应有的平衡,而这种平衡仅仅是靠血统带来的。  了解这些的王耀已是很明白,融合是一定要的,也许几千年之后差异的个体会变得相同,这就行了。但不是所有都融合,五皇后裔便不能在此其列。这便成了一个难题,如果大隋的土地与华国合并,而五皇后裔又不能在融合之列,那他们该去哪儿?王耀不可能选择让它消失,如果五皇后裔消失了,那隋国其实已失去了通天之术的载体,更会失去上古的庇佑。确切地说,五皇是大隋的精髓所在,是大隋的核心所在。游历于大隋的山山水水之间,王耀一直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他到底要如何安置五皇后裔这个群体。自己就是其中之一,自己也统治着整个华国,然自己其实已经在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了。然当他来到一处蓝糊边,湖面蔚蓝如大海,空中的风带不起它一丝的波澜,那水重得仿佛是一种固体,看得到它流动,却看不到它被带动。那时的王耀被鬼殷子的一句话开了思窍。  鬼殷子说,“这湖连带周边的景色到真是不错,可惜离了最近的城太远,整个搬过去就好了,哈哈~”  整个搬过去,王耀猛然间回头。没错,如果能够找一块地方让五皇后裔永久居住此地而不被打扰,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这个地方既要被人熟知,又要是他人不得到达之处,或者说只有五皇后裔可以来往,魔神血统之人会相较艰难,但也可以互通有无。这样想着,王耀想到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方法,他要在大隋选一处地,将那块地整个搬起悬在空中成为一座空岛,这座空岛便是五皇世代居住之处。而这座空岛自然是都为世人所知,他们与皇族有联系,是通天之术的载体。  而为了能够让华族与隋人更好地融合,或者也可以说是更快地融合,王耀选择了最刚性的做法:他要将庭翼定为华国的新都,要一开始就把华族与隋人放到一起。这几乎是所有选择中最强硬的做法了,的确这种方法会在开始的时候带来无法忽视的矛盾,但只有这样,在冲突之后的融合才会达到更好的效果。王耀说他不想留下什么隐患,有些东西藏着捂着到最后反而问题多多。  黎重天听着王耀说这些,几乎是瞪着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张着能够塞下三个鸡蛋的嘴迟迟没有反应。王耀的想法就算是个疯狂的神经病都不及他,黎重天都开始怀疑王耀是否最近操劳过度得了疯癫病了。对此王耀当然是不屑一顾的,他打开《五皇记历》给黎重天看,五皇记历里均有五皇直系后裔推动山峦的记载,如果他们都可以的话,那么自己也完全有能力将岛浮于空中。书中记载了一种能够将自身魔力倾数放出,以移动庞大物体的咒语,当然还有做其他的准备,但这至少说明了岛浮空的可能性。接下来就是迁都了,岛都能解决,迁都还不容易么?黎重天听着皱眉,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五皇记历》中的确有王耀说过的那种方法,但最后这些个人都因魔力耗尽而死,没有一个活过五年的,而且更没有将一整块地方浮于空中的。  王耀花了很大力气去说服黎重天,但他最终胜利了。  鸿元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王耀凭借一己之力诞生了华国历史上唯一的一座浮空岛:沧溟岛;  鸿元五年二月十五日,王耀合力黎重天以及其他几位五皇后裔将大隋的结界正式解除;  鸿元五年五月三十日,鸿元帝正式宣布并大隋为龙朔、乾封、弘晏、太荒、堂庭、广元、九首、海内、藏栎九州,沧溟岛属弘晏管辖;  鸿元五年十一月三十日,鸿元帝正式宣布迁都庭翼,计划三年内完成。  在到达庭翼的第二年,王耀做完了他最想做的事的三分之一,也是最重要的三分之一。后面的事还需要所有人,鬼殷子、黎重天、王澳以及其他所有人的通力才能完成,而他,王耀,已经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了,或者说,他只能做到这里了。  王耀为了自己那些最疯狂的想法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  他将沧溟岛浮上天空之时,还将自己几乎五分之四的魔力灌注其中,然后用藏于庭翼城中的九大上古神器固定;在之后破除大隋结界的事上又用掉了自己仅剩的魔力。黎重天和鬼殷子都曾试图阻止过他,但王耀只是笑不作答。在为大隋破除结界时,他们不告诉他施法的时间想逼他错过,可他总是早早就在那里等候,为此黎重天甚至与王耀大打出手。黎重天哭着喊,王耀你是想将自己的绚烂开得比烟火灿烂,比昙花短暂吗,你不知道这个国家,这里的人民都还需要你吗?可一切都无济于事。  王耀说,他要将自己所能做的做完,要将只能由他做的事情都做完。鬼殷子终于知道,王耀能够活到这一刻,并不只关他的复仇。或许这也是他复仇的一部分,因为憎恨所以再也不想再经历,因为不想让他人经历所以想办法寻求改变,又因为怕改变留下后患,便想用自己的一切填补缺憾。在王耀施法倒下后的那一刻,鬼殷子冲上前去接住他,他知道当这一切都结束后王耀必须好好休息,他还没有看到自己期望的结果,还没有看到新落成的庭翼新都。  当永安为新都的事一片混乱之时,王耀赶不及回去了。连日来他一直昏迷,算上最近的日子,他已经昏迷将近一个多月了。鬼殷子不需要别人守在他身边,连着三十几日的昼夜更替,他和黎重天轮流守候。王耀看上去很安详,呼吸也很平稳,他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终于在第三十五天,他的眼皮动了一下。这几乎把整座庭翼城给激动坏了。王耀的房间里里外外围了不下十多圈,黎重天跪在他身边不停颤抖,乞求他最终能够醒来。  王耀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微笑,他吃力抬起手摸着鬼殷子的脸庞和黎重天糟乱的长发。  “害你们担心了。”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如同一层薄纱,如果你不用心听就会从耳边滑走。黎重天无法抑制眼中的泪水,又笑又哭。鬼殷子则起身走到一边,转身不在让王耀看到自己的泪光。几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孩子,哭得那么开心却又无奈。  接下来的几天,王耀能够坐起来了,但他的身子因为耗力太多几乎无法站起来。于是鬼殷子就让他坐在摇椅中,在他身上盖一条轻薄的长毯。太阳高的时候,他就带着王耀到园子里坐坐。庭翼城因为有魔神族庇佑所以季节变换并不是很剧烈,满园的桃花在风中凌乱,他们飞舞起来落在王耀的身上,头上,将他包裹在温暖的柔风中。不知何时开始,王耀就喜欢上桃花了。他习惯用手将花瓣接住看了又看,然后又轻轻地放开它们。待到他的身子又好了一点,可以自己站起来去园子的池塘里坐坐,下下棋,他便告诉鬼殷子,自己要回永安。  “澳那边定还是需要我的,他一个人太忙了。”王耀轻声说道。  “是,等主上身子再好点我们就回去,这样行么?”鬼殷子觉着王耀现在还太虚弱,他理解王耀想赶回去帮王澳的心态,可他真心怕他的身子颠簸不起。这么一说,王耀倒是沉默了。他问鬼殷子,知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日。  “鸿元五年七月十八日,主上。”鬼殷子回答道。  “是么,那鬼殷子是否有看过《五皇记历》这本书?”  “没有,只听得您和重天提起过一点。”鬼殷子想,这些都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又有什么重要的日子临近了?说着便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书,那里正好放了一本《五皇记历》。  “书上说,移山之法只得魔力高强且血统纯正之族人可用,并且用过之后均不会活过五年。”王耀继续说着,“这也难怪了,你当时并没有阻止我用移山之法悬空沧溟岛呢。”说着王耀便坐在摇椅里逗弄着飞到他手上的小鹦鹉,这只鹦鹉似乎很喜欢他,总喜欢用喙啄着他的手指。  鬼殷子手中的《五皇记历》掉到了地上,他蹲下去捡起,手却是颤抖的。他以为王耀说这些便到此为止了,但他错了,王耀并没有说完,他更没有认为这点事情能难倒鬼殷子。于是他笑嘻嘻地逗弄着手里绿毛的小鹦鹉,一边安静地继续说,“我的寿命我知道,五年,只少不多。看我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三年吧,没五年那么长。”  鬼殷子从鼻子里吸着气,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冷,闭上眼睛,黑暗中的亮光在一点点减少。原本步履稳健的他现在只能靠着一边的桌子站立,手撑得都酸了。  “主上,”他说话的时候都带着颤音,“微臣做不到如你一般镇定,微臣只希望您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您不是一般人,您是千千万万人的摄政王!”  王耀点头,“恩,本王知道。所以本王必须尽快赶回永安,迁都的事,百姓安置的事都还需要本王。很可能本王看不到最后,但至少能确定后继有人。”  鬼殷子站在他身后,说不出话来,是气愤地说不出话来。王耀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担心的机会,他想舍弃便舍弃,不需要任何人来怜惜;想回去就回去,也不需要别人来惦记。短短的回房之路,鬼殷子走了半个时辰,他时而望着园子里的桃花,花瓣一片片飘落,红彤彤的,看得人喜庆又自怜;再回头看看早已回房的王耀,真希望他矫健的身子重新出现在眼前。就这样注定了么,难道只能这样了?鬼殷子心有不甘,他决定查遍百书,他决定去问重天。可熟悉王耀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王耀说无解,便真的是无解了。他好不甘心,他用拳头一遍一遍敲着墙壁就快要哭出来,是的,他真的好不甘心。  有时候不是只要坚持就能够有结果的,这个道理鬼殷子早就懂。他安排了十天之后送王耀回永安,不能再早了,这点他不会跟王耀再妥协了。如果三年就是王耀仅剩的时间,那么作为一直伺候在他身边的自己就要为他将最后的生命安排得绚烂夺目。这样的鬼殷子想到了亚瑟,他知道王耀的生命中缺不了他,至少最完整的最美好的生命之旅中无法没有他。所以他与王耀提议,在他们启程回永安的同时也解除对亚瑟的软禁,让夏寒接他回永安。  此时的王耀坐在摇椅里,一晃一晃地闭着眼睛,“不用了,听说他在那边做得挺好,拉他回来干什么。”  “可是您软禁了他,禁了他的足。难道主上想禁他一辈子?”其实鬼殷子知道,亚瑟如果能够回来,王耀一定会高兴的。  “……吉尔那边有消息后,就放他回费尔登吧,就说是我说的。”  “早前的联络已经有了捷报,肯定马上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就算要亚瑟回费尔登,也应该在永安办个正式的送行才是。”  “……”  “主上,即使到了最后都不想见他么?”  王耀睁开眼睛,目光里有些不舍,他微微颤动着嘴唇,“……要走了,还给他那个念想做什么。”  “……如果主上是亚瑟,会怎么想?”  王耀不会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亚瑟对自己的感想,他是理解的,特别是现在。人总是到了即将逝去才体会到有那么多东西需要自己去珍惜。是啊,如果自己是亚瑟会怎么想,王耀思考着。想来一定会伤心欲绝追悔莫及吧,然后一辈子在折磨中度过,至少王耀会这样。渐渐的,王耀捂着头不敢往下想,他知道对亚瑟来说这有点残忍,可细想下来他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般的残忍。难道他真不该如此吗?那么多年了,他不知道亚瑟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在晋邑开不开心,还有没有挂心之人,是否还挂念自己,这些他都不知道。他原本可以让鬼殷子去打听,可他又怕听到这些。有时候想到亚瑟,王耀总是在问自己,亚瑟现在还会挂念自己么?可每每想到这里他又会摇头将他们抹去。自己的这种矛盾一遍遍折磨着自己,直到今天听到鬼殷子这些话。  王耀是知道亚瑟难过的,可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去允许自己包容他这种难过。人一旦触碰了就很难回头了,所以当王耀想着亚瑟的痛苦时,自己再一次心软了。他拗不过鬼殷子,更拗不过自己。他终于同意了解除亚瑟的禁足,让他先回永安。  好在王耀启程的第二天,吉尔伯特也传来了好消息。王耀还是很开心的,虽然吉尔赢得很艰难,收获也不如预期的大,但这样王耀终于也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从庭翼城出发,王耀的队伍中多了一辆马车,原本骑马的他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坐在车里了。不过王耀发誓,在回到永安后他绝对不会是这副身子骨,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意味着什么。重天还给他配了个五皇后裔的郎中,毕竟一般的人看不好王耀的病,更照顾不好他的身子。  就这样,王耀来得匆忙,也走得匆忙。这两年的时间,比他过去几十年变得还要多,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俊朗,可却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精气神。王耀说,你们不明白我的仇恨,也不明白我的执着。你们只看到我对父皇恨得咬牙启齿,却并不知道他的死意味着什么。哪一天,他走的这条道不再是黄沙漫漫而是青砖蔓延;哪一天,他走这条道时能够遇见来来往往的商人和百姓;更有哪一天,他能看到华国和隋人的父母亲与他们的孩子小手牵大手坐在来往的车上,当车停下的时候,他们会问王耀如何去沧溟岛。王耀说,直到那一天,他才算是真正回报了恨这种感情,才算是真正能够送‘恨’去向它该去的地方了。  车辆颠簸着驶出了好远,王耀不曾回头。回头了又怎样,挂念了又怎样,终这一世,也该说再见了。  [再见了,庭翼,恐怕我再也没有机会来了。真希望能看到你成为都城的那一天,那定是比紫微星还要美……]……

本章完

本站网站:.kuaishuku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穿越小国,发展GDP到第一  穿书成反派:女主能听到我的心声  亮剑:开局丁炸桥,自酿地瓜烧  读我心后,文武百官都绷不住了  联姻破裂后她揣崽继承亿万家业了乔晚  福运医妃旺夫命王爷越宠江山越稳沈冬素凌墨萧  有了系统:我的一切全靠随机  玫瑰星夜  成为战神,从踏平缅北开始  鬼灭:不温柔的呼吸法与温柔的柱  联姻破裂后她揣崽继承亿万家业了  小妻太娇陆爷又在执行家法温宁陆晏辞  老婆每天都在装穷叶芸林峰  为了能减刑,我带兔子飞上天  难哄!我上综艺,影帝老公醋炸了  读我心后,满门反派开始不对劲  一号龙将免费阅读  遇见冷漠女孩爱上她  穿书成为短命女配后她杀疯了  我在九叔世界当道士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