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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卢戈现在就站在我正前方：&ldo;还有件事让我们不得不晚点放你走。&rdo;讲故事时间到，我又能听到新故事了。

&ldo;有一张你签的支票因为签名不清楚被退回了，银行打电话到你家留了信息。你认识银行的人吗?&rdo;卢戈问。直到他问起，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还给他们签过支票，签的那些文件里可能包括支票吧，我也不确定。他说的关于签名的事倒不假，毕竟眼睛蒙着写字不太容易。况且，我有时还故意把字迹写潦草，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同时也期盼着有人能发现端倪。

&ldo;有。&rdo;

&ldo;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把那张支票兑现，因为我们要重新把钱存入银行。&rdo;

那一刻，我真想咒他下地狱，真的受够了，他自己就可以打这个电话为什么还要我做?但我还是说：&ldo;好。&rdo;回答这一个字都嫌多。

于是他们把我带到桌椅旁，像惯常一样拨通电话。我让银行的代理兑现支票，从谈话中我才知道那是45000美元。打完电话他们就把我带回纸箱，重新拴在栏杆上。

&ldo;你有多少朋友?&rdo;他漫不经心地问。

&ldo;没多少。&rdo;我回应。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比较宅，不怎么与朋友来往，事实证明我唯一当作朋友的德尔加多也根本不值得交往。

&ldo;是这样啊。&rdo;他说。

&ldo;我总是跟家人待在一起。&rdo;我简短地解释，当然也不指望他能明白。

&ldo;哦，仔细想想你有哪些同事和朋友，打电话告诉他们你要离开了。&rdo;他自鸣得意地说。

是否我将要永远地离去，他们再也联系不上我?离开的时候到了吗?

他说完离开了，我的想法也得到证实，这出闹剧很快就要落幕，恐怕我只剩下几个小时可活，而不是几天。此刻我内心平静，只希望能有勇气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将要离开，这话没错，更准确地说其实是离开这个世界。

那一天相当不正常，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人带我去洗手间或是车里，这也说明他们在做最后的准备。下午，卢戈来找我，要我打电话给我妻子，告诉她事情很快就结束。当然我不能跟她说所谓的结束，其实就是我的死期到了。他们还是把我带到打电话的地方，我跟妻子说了几句，然后是我儿子dj，他想跟我讲话。

&ldo;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想你了。&rdo;他说。

&ldo;很快，儿子，很快就结束了。&rdo;我哽咽地说。

&ldo;嗯，你回来陪我打游戏，教我做作业吧。&rdo;他又说。

&ldo;回去就教你。&rdo;我说。

&ldo;爸爸我爱你，也很想你。&rdo;他说。

&ldo;我也爱你。&rdo;我说着就挂了电话。

被带回纸箱后我哭了，这是我第一次哭，因为我意识到那是跟儿子的最后一次通话，心中感到既幸福又痛苦。那是我打得最难受的一次电话，他的天真无邪也无法让身陷囹圄的我感到释怀，好在我还能跟他通上最后一次话。

卢戈悠闲地走过来，给我一瓶喝的，打完电话后我也正好需要喝点东西来平复心情。卢戈又给了我一瓶，说：&ldo;你的车是在哪里买的?&rdo;

&ldo;在1号公路上的康多丰田店。&rdo;我说，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ldo;我们打算明天把它还了。&rdo;他说。

我已经对他们的谎话厌倦了，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直接去交易商那里跟他说&ldo;车还给你&rdo;吗?这样是行不通的，他们自己愚蠢，还以为对方跟他们一样，真让人无言以对。

&ldo;哦。&rdo;我说。不然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要我把他骂醒，说他是个十足的笨蛋，叫他不要再跟我说这些无稽之谈?我做不到。

&ldo;我们在和海关里的人沟通，你很快就能走了。&rdo;他说。这话让人想发火，除了他自己还有谁相信?

&ldo;嗯。&rdo;我说，&ldo;悉听尊便。&rdo;

&ldo;我去看看谁值夜班。&rdo;

他看我没什么反应，以为我相信了他的话。愚蠢至极。

&ldo;哦。&rdo;我随口说，只想一个人待着。

&ldo;今天你得喝得烂醉如泥。&rdo;他说着又递给我一瓶。

&ldo;为什么?&rdo;我配合他问着愚蠢的问题。

&ldo;只有头脑不清醒你才不会认出我们的样子。&rdo;他还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

&ldo;好吧。&rdo;跟这个傻子说话真够无聊的。

&ldo;喝完这些让身体慢慢适应。&rdo;他说。我喝了一些但没喝完。

&ldo;都喝了!&rdo;他命令道。如果他不再骗我，告诉我真相的话，我是很乐意喝完的。

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我喝了一瓶又一瓶。跟儿子打完电话后我很痛苦，心情沮丧，不管应不应该，我只想借酒浇愁。这一次酒精在我身上完全起作用了，即使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也没有关系。卢戈又递给我一瓶后走了。我坐在那里回想他告诉我的所有谎话，他难道觉得那些话会有人相信吗?跟儿子的简短谈话让我无比悲伤，心中无法克制地想，如果当初我做出的是其它抉择，结局可能会好一些，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生活的美妙之处在于它充满变数，每做一件事就会带来相应的结果。如果我当初的做法不同，结果也应该不同，只是是否会更好，谁也无从知晓。正因如此，我做了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结局是生是死都得承受。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此时此刻我只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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