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诡异处就在这里,就目前来看,任何政治势力都不足以挡住武则天上升的脚步了,然而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ldo;祖宗礼法&rdo;,却把这位女强人始终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这个贺兰敏之,是个初唐的绝佳人物,翩翩公子一个。他的命运,由于和武则天搅在了一起,而暴起暴亡、倏忽而逝,也是颇令人感慨的。
&ldo;贺兰&rdo;这个姓氏来自贺兰部落。据有人考证,&ldo;贺兰&rdo;一词可能出自突厥语,是指颜色驳杂的马;贺兰山的得名就与这个有关,因为那山上草木颜色驳杂,远望如杂色之马。
贺兰部落的历史源远流长,据说有匈奴的背景,后来为鲜卑之一部,是北魏早期的母后一族。因部落势力太强大,被北魏的创建者‐‐魏道武帝拓跋珪所&ldo;离散&rdo;,其后人逐渐散入中原。
据近世出土的《贺兰敏之墓志》描述,此人&ldo;风情外朗,身材内融&rdo;,又说他&ldo;飞文染翰,为伯为雄&rdo;。抛去溢美的成分,总还是不会太离谱。他于弱冠之年当官,二十几岁就当了三品大员,偏重于做文字工作,曾奉命召集学士刊定经史、编写人物传记。
他的文才,着实不错。很巧,2007年江苏省的高考语文卷,文言文的试题就来自他亲撰的笔记小说《三十国春秋》。
贺兰敏之仕途之所以顺利,据推测,与武后之母杨老太太喜爱这个外孙有关,同时也与高宗宠爱他母亲韩国夫人和他姐姐贺兰氏有关。
武则天对他显然也颇为看好,想把他培养成政治新秀。当初的拥立功臣都已老去,朝中一定要有能接替的新贵才行。虽然武则天与姐姐韩国夫人之间关系微妙,民间对韩国夫人的暴死也有流言蜚语,但武则天吃准了贺兰敏之不会不为利益所动。
她猜对了!贺兰敏之对武则天的器重果然大为感激,竟叩头谢恩至流血。从此朝夕跟随,&ldo;坐为师友,入作腹心&rdo;,成了武后跟前的大红人。
俊美少年,文采蜚然,官运亨通,上级独宠。这些好运气要是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怕不是好事‐‐他要担不起!
中国的辩证法,其实两句话就可以概括,一句是&ldo;木秀于林,风必摧之&rdo;。这是真理,摧你的不仅有不如你者,有时还有亲手把你提拔起来的人。另外还有一句&ldo;否极泰来&rdo;,那就多少像是安慰言辞了。否极了,就是死嘛,哪会有大善人能让你&ldo;泰来&rdo;?
贺兰敏之改叫武敏之以后,终于在一件事上被彻底&ldo;摧&rdo;了,这就是姐妹贺兰氏之死。
贺兰氏被离奇毒死,武敏之进宫来吊唁,高宗泪流满面地对他说:&ldo;如何死得如此仓促?你可知道些什么?&rdo;
武敏之不答,只是号哭。
有眼线立刻将此情况密报武则天,武则天思之再三,怒道:&ldo;此儿疑我!&rdo;从此,武敏之就在武则天那里失宠了。
但是武则天并未立刻变脸,她欲擒故纵,一直看着武敏之蹦跳了4年‐‐你自诩风流倜傥,我看是鸟为食亡。显贵子弟没受过磨难,一旦骤登高位,没有能把握得住自己的!
到了咸亨元年(670年),荣国夫杨老太太死了,转过年,武则天这才动手。她正式上表,提出了一份武敏之违法乱纪的罪状。其中有的罪行,在我们现代人看来,简直骇人听闻!
武后提出的罪状书,首要的一条就吓人一跳,说武敏之&ldo;烝于荣国夫人&rdo;,什么叫&ldo;烝&rdo;,与长辈女性通奸谓之烝。杨老太太是武敏之的亲姥姥,都七老八十了,能与自己的亲外孙乱伦?真是匪夷所思!
但这一条《旧唐书》言之凿凿,《资治通鉴》也予以采信。后世史家多有为此感到迷惑的。有的干脆回避不提这事,有的指为五代时史家编造,还有比较谨慎的,说是实无证据,恐怕是武则天以牺牲自己母亲名誉的手法,来坑害武敏之。但这一说也似乎太玄,总之是特大疑案一桩了!
其二,司卫少卿杨思俭(这位也是武后的娘家人)有一女儿,貌美,已由武后选定为太子妃,不日即将成婚。武敏之垂涎其貌,竟将她&ldo;逼淫&rdo;,也就是给强暴了。
其三,在荣国夫人府&ldo;逼淫&rdo;太平公主的贴身宫女。
其四,在荣国夫人的丧期内,擅自脱去孝服,在家载歌载舞。
提出这份罪状的时候,是在咸亨二年(671年),高宗按理说应该对武敏之还有着一份顾念之情,但是很快有诏下,将武敏之流放到雷州(在今广东),恢复其本姓贺兰氏。
估计贺兰敏之确实有过不检点之处,因为多才与风流往往是伴生物,不奇怪,但恐怕远没有那么吓人。武后的这些指控,极有可能是欲加之罪,而高宗,大约也是迫于武后的压力才对他进行了制裁。总之,这流氓分子的帽子,贺兰敏之就算戴上了。直到今天的一些文艺作品里,贺兰敏之还往往以恶少形象出现,十分不堪。
冤就冤吧,自古多才而被嫉的不止他一个。可是,他是太冤了,流放走到韶州(在今韶关一带),莫名其妙就死在当地官府了,史籍上有说是&ldo;以马缰自缢而死&rdo;的(见《旧唐书》),有说是被武后令人用马缰绞死的(见《资治通鉴》)。
朝士中的纨绔子弟,因与贺兰有交往而被流放岭南的,还有一大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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