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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第1页）

步重华冷冷道：&ldo;他孙子呢？&rdo;

宋平说：&ldo;你怎么知道他……&rdo;

&ldo;三十年前万长文被三省警方通缉，为了偷渡越境，临上船时把老婆女儿丢下了水。后来他在缅甸娶的小老婆没有一个生下孩子，只有留在国内的那个女儿后来生了个外孙，今年应该有两三岁大，是万长文唯一的血脉。他女儿家也监视起来了吗？&rdo;

宋平愣住了。

步重华直直盯着他，视线如同凝固的坚冰。

&ldo;……果然你也一直在追查他。&rdo;宋平的表情说不上是发怒、悲哀或欣慰，&ldo;这么多年了，果然你没有放弃要报仇的念头……&rdo;

步重华反问：&ldo;我不该为我父母报仇？&rdo;

&ldo;是，你应该。但……&rdo;

&ldo;我父母不是嫌疑人，是牺牲了的烈士，为什么要拿规避原则来限制我？&rdo;

&ldo;你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在金三角根深蒂固那么多年的毒枭，就算回到国内也‐‐&rdo;

&ldo;危险就可以不去做了吗？！&rdo;步重华厉声打断宋平：&ldo;因为有危险就可以把仇恨都放下好好过日子了？！因为活着的人要享受人生，就可以不去管那些赴汤蹈火死去的人了？！&rdo;

宋平拍案而起：&ldo;我没有忘记他们！我想为他们报仇的心不比你少！二十多年了，那仇恨我没有一天忘记！&rdo;

办公室陡然陷入一片安静。

宋平自知失言，悻悻别过视线，胸膛不住起伏。

&ldo;如果只是万长文，其实也不是不能通融，但牵扯到&lso;鲨鱼&rso;就不一样了。&rdo;许久后宋平低沉地说，&ldo;现在案情非常明显，万长文和秦川之间是明确的雇佣关系，秦川和鲨鱼之间又存在某种利益纠葛。鲨鱼的武装力量为什么要血洗掸邦黑市，就为了把隐姓埋名经营手工店的秦川绑走？秦川为什么要用宝三的化名把买家评价放到马里亚纳海沟暗网，是不是在故意向外界释放出某种信号？这里面种种玄机，细想之下险恶异常……鲨鱼这种国际大毒枭的毒辣和恐怖，是世界各国警察都深有耳闻的，那些比你更年长、更专业、更精锐的专家都束手无策，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乱搞作死？&rdo;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绝无一字虚言，然而步重华却无动于衷，眼底甚至浮现出一丝冷笑：&ldo;是，鲨鱼是国际要犯，万长文已经被公安部通缉了三十年，那些专家随便哪个都比我更专业。但死的是谁家爹妈？他们家吗？&rdo;

&ldo;你……&rdo;

&ldo;这世上最想讨回那笔血债的人是我，宋叔叔。&rdo;步重华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冷冷地道：&ldo;不是那些专家，也不是你，是我。&rdo;

宋平看着步重华，看着这个被自己亲手拉扯大的小孩，像是被人迎面重重抽了一耳光。

&ldo;……行，你非要去蹚这个案子，行。&rdo;良久后宋平才咬着牙挤出字来，说：&ldo;但你有没有问过其他人的意见？你的手下拖家带口有老有小，他们只是上一天班领一天工资，你确定他们也愿意陪你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rdo;

步重华一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ldo;吴雩！&rdo;

步重华闻言一愣，紧接着回过头。

&ldo;你知道马里亚纳海沟当年是怎么在金三角扩张的，这里没人比你更了解暗网。来，你自己告诉我，你愿不愿意陪这个姓步的去作死？！&rdo;

吴雩靠白墙站着，在对面步重华灼热的注视中张开嘴，但一时没发出声音。

&ldo;看我干什么，嗯？&rdo;他听见步重华在漫天星光下笑吟吟地，眼底仿佛荡漾着最温柔的波纹：&ldo;你再不说的话，我就亲你了。&rdo;

&ldo;其实你也干过很多不敢被警察发现的事，是不是？其实你也有些秘密怕被他们发现，是不是？！&rdo;鲨鱼满脸血泥的笑容反射在雪亮刀锋上，一字一句仿佛附骨之疽：&ldo;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是不是！画、师！&rdo;

&ldo;这小子，&rdo;严峫站在审讯室窗外，眉宇间有些骄傲与自得：&ldo;姓步的搞审讯有几分本事，对吧。&rdo;

……

吴雩闭了闭眼睛。

他看见刁建发俯在地上，痛哭流涕扒着步重华裤腿，狼狈得像一条落水狗；下一刻视野突然转换，他从地面竭力抬起头，发现倒在审讯室冰冷地面上的人已经变成了自己，廖刚、蔡麟、孟昭……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居高临下，变得严厉、嫌恶而陌生。

步重华的目光凌厉如剑，仿佛要把最不堪回首、最令人悚栗的秘密从灵魂深处挖出来，血淋淋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然后被虚空中高高悬挂的警徽轰然斩成一地血泥。

……

&ldo;我，&rdo;他像是深陷在一个长久经年的梦魇中，喃喃道：&ldo;我也……不知道，但是……&rdo;

他清瘦脊背靠在墙壁上，望着脚下的地面。但对面那两道视线却仿佛变得越来越鲜明，烧得他连脑髓都在一阵阵瑟缩，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天外飘来那般，恍惚而不清晰。

&ldo;……我不想查这个案子了，&rdo;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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