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夏冰虽然觉得罗青灰很奇怪,可是没想到他对陈重这么上心,像对老朋友似的,“你对他怎么这么好?” “没吃的,我屋里有。我一会儿把冰箱给他腾出来,要真是烧起来就来接他。我屋子大,也能腾出来一间,给他住住。”罗青灰的声音特别小,“对他好也不为别的,我俩是一样的人,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咱们都一样,都是努力想活着的人。”夏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他的眼珠很呆滞,总无精打采,“没什么不一样的。而且救援就要来了,咱们都能获救。” “救援?”罗青灰的脸抬起来一瞬间,又低下去。 “是,已经听见直升机的声音了。”夏冰看着他发黄、发红又发灰的脸皮,“部队要是出手,速度会很快。他们会找到咱们。” 罗青灰没说话,不表态。 夏冰都怕他那只眼珠子从眼眶里弹出来。“我知道……事情过了这么久,你已经对救援队灰心了。其实我们也灰心过,但是我们看过电视机,有信号,救援队让大家原地等待,没有人会被放弃。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马上就会结束。” “电视里的?”罗青灰这回看了一眼夏冰,“电视里真有?” “是,电视里已经发布通告了,有救援队。”夏冰猜他是根本没来得及看过电视,“等明天,如果直升机还在上空盘旋,我们会试试能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或者我们在车上、地上画s自救,把他们吸引过来。” 听到自救两个字,罗青灰呆滞的眼神仿佛变成了瞪视。“你们自救你们的,我不信,我谁都不信!” 说完,他径直走回寿衣店,将门狠狠一撞。没过半分钟,真开始往外搬东西了。 一个接一个的纸人搬出来,站在风里摇摇摆摆。有男的,有女的,童男童女也有,它们描金画银,脸皮粉白,白天看来颜色特别奇怪且艳丽。但是这种饱和度的颜色呈现在纸人身上,只是让人浑身难受。 “飞扬,小宝,你们两个过来。”夏冰把两个队员叫到窗边,用下巴往前指了指,“望远镜你们拿着,随时关注罗青灰那边的动静。别让他随意靠近咱们的车。一旦他过来了立刻告诉我。” “知道了,夏队你放心,我俩绝对看住他。”迟飞扬拿着望远镜说,带着小宝在窗边坐下了,两个人什么都不干,盯哨似的,看着罗青灰里里外外地忙活,一刻不敢放松。 夏冰则拿着注射器和梁初、平豪一起怼退烧针。剂量是学着那天罗青灰用的药瓶数量,三个不懂药理的人弄出了五支来,拿到陈重面前,谁也不敢给他扎。 “我先试试你的体温。”夏冰还抱有一丝希望,可能陈重只是轻微体温上升,不会太快烧起来,可是滴滴滴过后的数字给他当头一棒,已经392了,这就是要烧。 “快给他打吧,你们下手稳一些。”夏冰把针给了平豪和梁初,这两个人胆子大又果断,主要是……他实在不舍得去扎陈重。 陈重枕着枕头,努力地看向夏冰,头疼劲儿已经上来了,冲得他脑仁发胀,关节也疼上来,一切症状都预示着反复发烧即将卷土重来。好在额头上搭着一条湿毛巾,冰着他的脑门儿和上眼皮,好受许多。 “打吧。”他主动伸出胳膊,“你们就往大臂上扎,总归是肌肉注射,扎不出什么事来。” “我俩手劲儿大,可真扎了啊。”平豪也不敢,没有给人打针的经验,更怕自己一用力把针头断在陈重的肌肉里。可是事不宜迟,他和梁初只能上场了,针头亮出来,模仿护士小姐姐挤滴液,排空空气,然后咻地一下,戳进了陈重的肱二头肌,迅速推液。 整管液体都推进去了,再咻地一下拔出来,快进快出,利利索索。挨过针的地方立刻冒出一个红色的小血珠。 陈重尽管还烧着,仍旧没忍住,皱着眉头将眼睛闭上了。 艹,麻痹的,疼死了。 “你俩轻点儿!”夏冰都看傻了,“这他妈不是戳飞镖!这是打针!你俩给猪打防疫针呢?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他先用酒精棉球把针口压住,再拿过剩下那几支,轻轻地排空空气,看着几滴药水从针头挤出来,开始在陈重的胳膊上寻找下针的地方。 可是陈重的胳膊实在太硬了,想找软软的地方都难。 “你别紧张,你放松。”夏冰比谁都着急,眼看着体温上升了,“我给你打针肯定比他们温柔,你别这么硬,你放松些。” 陈重的脸烧得微红,自己压着酒精棉球,带有一点委屈地笑了。“我真没紧张,我挺放松,我就这么硬能怎么办?” “那你不会软一点儿啊……”夏冰摸着陈重的硬胳膊,好家伙,这要是在队里体能训练和综合测试,分数一定高爆表了,“我要扎了啊,你忍住。”他痛定思痛,下定决心,闭着眼睛把针头戳进去。 陈重捂着脸,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浪浪手劲儿也不小,还不如刚才扎得舒服。 “要不我自己扎吧?”等这一针艰难地推完,陈重实在忍不住了,小声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除夕快乐!牛年事事顺利!开心愉快! 重重:男朋友太猛了怎么办?在线等……魂萦旧梦 夏冰刚准备戳第三针,滴着液的针尖即将挨上陈重的皮肤。“你自己扎?行吗?” “我试试。”陈重不得不自己坐起来,手伸向夏冰,“我觉得,我可以。” “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啊,这是打针。”夏冰把针放到陈重手里,“你真行啊?不行我再试试。” “你别试了,还是我自己来吧。”陈重实在不敢再麻烦他们,梁子和平豪就够用力,到了自己男朋友手里,简直大力出神技。 “那……我帮你消毒。”夏冰只好充当小护士,给陈重的上臂大面积涂开酒精。刚才两个针眼确实扎得有点儿深,血珠都比正常打针后的出血量要多。 高烧像一个鬼魂缠住陈重的身体不放,似乎不把他拖累死就不罢休,陈重还没完全烧起来,但是疲惫感完全挥之不去,只想歇着。 胳膊上凉飕飕,被酒精棉球涂满一整圈,他不解地看了夏冰一眼。 夏冰把用过的棉球扔掉。“还剩下三针,你扎一下,换一个地方,这一圈都能扎了……” “我可不想扎一整圈。”陈重把第三针拿到皮肤旁边,第一次给自己扎,确实需要些勇气。但是一回味队友们和男朋友对自己的重拳出击,算了,咬咬牙,自己扎。 一针扎进去,皮肤被压出一个小肉坑,陈重慢慢地推液,疼痛感没有方才那么强烈了。 “夏队。”迟飞扬那边有了新发现,“罗青灰搬了好些纸人出来,像是给屋里腾地方呢。他到底怎么回事?” 齐小宝拿着望远镜看。“真的往外搬呢,这些纸人可真可怕……不过飞扬哥你家的望远镜真好用,都能把纸人脸上的细节看明白。还能从门里看进店里去,罗青灰好像在……他在开电视!” “我看看。”迟飞扬拿过望远镜一看,“还真是,他把电视打开了……电视上还是那个通告!罗青灰正站在电视机前看呢!” “他这回该相信咱们的话了吧。”梁初看着陈重给自己打针,帮着夏冰拿酒精,“看看他家还有啥,别又是一个反社会,像郑平郑丽那样,把人变丧尸……” 听了郑平郑丽两个名字,夏冰的脸就像被重力拉下来似的,一下子冷了。社会制度正常,法律健全,这些反社会人格还不敢表现太明显,社会一下子崩了,他们倒是成了比丧尸还危险的定时炸弹。 “仔细盯着罗青灰,别放松。飞扬,你检查一下他店里有没有武器,那天晚上我进去走得太急,没来得及看。”他很不放心,但现在陈重的状况,实在不敢贸然离开医院。 陈重跟着往外看了一眼,随即用牙齿咬住针头的塑封,把第4针扎进皮肤里。摸不清该扎多深,扎浅了怕不管用,可是他确定,绝对不是梁子和自己男朋友扎得那么深。 他们一动手,整根针头都要没进去了。 “我再看看啊……”迟飞扬双手举着望远镜,“武器……倒是没看见,主要是他屋里太乱,到处都是纸做的。墙上贴着好多照片,估计是他店里的产品介绍。他去后面了……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拖把,正在擦地……不好,他好像看见咱们了……” 正说着,寿衣店里的罗青灰把拖把戳在了墙角离,先把电视机关上,再走到店门,往外张望一眼后关上了门。 “他关门了。”迟飞扬放下望远镜,“我看不见他家里了。” “要不……咱们用无人机试试?”齐小宝说。 郎健修好了枪,正在给孩子们做饭。“看不见就先别看了,门都关上了,无人机飞过去能看见什么?万一给罗青灰惹急,他一把再给飞行器薅下来,我看你俩都没地方哭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迟飞扬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小团。被罗青松狂热追击又堵路的画面在脑海里轮番上演。“教练你这么一说我都冷了,真的,浑身发冷……小宝你快过来抱抱我。” “哦。”齐小宝爬过去,小队员服从大队员命令,抱住了迟飞扬。 陈重已经把5支全部打完了,几条淡青色的血管竖在他小臂上,从手腕一直流通到肘窝,体脂低的人,血管的脉络就格外明显。他自己压着针眼,慢慢往床上躺,每次烧起来都会背疼,躺不住。 干脆趴着了,歪着头,看着夏冰在旁边忙活着,给自己找药。 “用不用现在就把胃药吃上了?”夏冰问梁子。自己身体一向好,很少生病,偶尔感冒头疼,郎教练都是给他们补充大量vc,喝足了热水再踹回宿舍闷头睡一天,第二天保准好了。 抬头一看陈重蔫头耷脑地趴在被子上,他又急了:“你怎么趴着睡啊?转过去。以前我们在宿舍趴着睡都是教练一个个拨拉回来,说容易憋着,还容易压着心脏。” 陈重不想转,千斤重的话压在他舌面。他从不示弱的,无论是被爸妈打成什么样,还是小时候在队里被人联手排挤了,都没有一个疼字从他嘴里出来。在陈重看来,说疼了,就是对某种无法反抗的力量的妥协,就是认了,承认自己被打趴下,承认自己不行。 但是在居委会阿姨的怀抱里,他说过自己被打疼了。原来自己不是没感觉,只是只想和特定的人妥协,确定这个人一定会安慰自己之后,再服软。 “趴着睡行不行?”陈重使劲儿地呼了一口气,用鼻子呼出来,自己像一条喷火龙,连气息都烫得带火星子,“我后背疼。” 陈重一这么说,夏冰扳动他的动作也就停了。轻易不说疼的人一旦说了,那就是真疼,陈重还小,还没学会装可怜来骗自己。“那你等等。”他去洗手间,拿了一块干燥柔软的新毛巾,叠成手掌大小,回来垫在陈重的心口位置。 手背和陈重的胸大肌一滑,夏冰的指尖又像碰了很硬的东西,臭小子这身肌肉练得可真厉害。“垫着这个,别把心脏给压了……”刚说完,手指尖被陈重给压住了。 夏冰疑惑地看过去。 陈重无辜地看过来。 “你干嘛?”夏冰蹲在他床边问。 “夏队,能不能陪你男朋友躺一会儿?”陈重抓紧时机问。 “不行,小孩儿生病别这么娇气。”夏冰把手抽出来,顺着他的后背往下呼噜一把,其实是想让陈重好好休息,刚要撤走的手一下又被拉住,他只好说:“我做饭去,一会儿回来。” 陈重这才放开,重新趴回枕头,把夏冰给自己叠的毛巾紧紧压在胸口底下,感受这个人的细心体贴。他侧趴着看向厨房,梁子、平豪和夏冰围着教练在切肉,飞扬和小宝举着望远镜,留神着罗青灰的动静,这一切都让陈重感到了……安全。 外面的末世都不可怕了。 他还想再多看一会儿,可是困意袭来,逐渐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等他再睁眼,已经不知道是几点,车里已经关上了灯,连手电筒都没开。他往旁边一瞥,有一扇车窗的卷帘没有关,能看见外面的光。 车外的光,有白色也有红色,把飞扬和小宝的侧脸映得一阵白一阵红。 “咱们得随时看着罗青灰,他太他妈不对劲了……”说话的人是平豪,陈重再看看近处,坐在身边的人是夏冰。 “行,等明天吧……如果陈重的烧退了,咱们马上离开这里,离他越远越好。”夏冰还没发现陈重已经醒了,不断用冰凉的毛巾擦拭他的身体,放下毛巾后,他也跟着平豪一起去窗边看了看。 隔着一条街,路灯把四周打量,刚好有一盏在寿衣店附近。昨天罗青灰没有开夜灯,现在他把寿衣店的夜灯打开了,竟然是红色的。 红色的灯光从他贴满了金纸的窗户外侧漏出来,像诡异的鬼火,也像一个阴间的入口。寿衣店的招牌底下,挂了两个深红色的大纸灯笼,把店门口两块地笼罩在红光里。 一串纸人站在马路对侧,看着房车这一边。 “你们听,是不是有音乐?”夏冰竖起了耳朵。 “没听见啊……”梁初和郎健都没听出来,开始等他俩把窗户开了一条1厘米宽的缝隙时,那个声音就明显了。 它从马路对面来,是寿衣店里放出来的。 声音不小,断断续续,像是老唱片在放送,夏冰听了一会儿:“这什么啊?” “这是老歌,你们这些小孩儿哪儿听过。”郎健仔细听完这几句,“花落水流春去无踪……这首歌叫魂萦旧梦……” “他大晚上放歌干嘛?”迟飞扬问,再转过头看店门口,两个红灯笼和纸人一起被风吹动。纸人虽然是纸做的,但是衣服好像是真布料,在风里摇摇晃晃,像是笑容凝固的同时朝着房车招手。 突然,从车尾方向走来一个丧尸,甩着只剩一半的胳膊被灯光吸引过去。一开始他只是朝着光走,慢慢地,他听到了寿衣店里的音乐声,脚步从慢到快,穿过了纸人群最后扑向了寿衣店的门。 残破的肢体在玻璃门上扑腾,撞得门哐当哐当响。房车里的人都看傻了,第一时间拿起手里的武器。 可寿衣店的门,就在这时候打开了。 只见罗青灰已经梳好了头发,打开门的一瞬,将因为惯性而向前扑倒的丧尸扶进了屋里。他像等迎宾的人,胳膊上还搭着一身寿衣,把丧尸扶进了店铺之后再重新走回玻璃门,意味深长地往外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速滑一队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看他们。 大家都不说话,不懂罗青灰的意图,只听出魂萦旧梦的音乐声停了。可屋里的灯却没关。 红色的灯光像血一样,流出了门缝、窗缝,又给每一个纸人镀了一圈红色的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初一给大家拜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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