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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返回上海后，周士观拿到为韩练成订好的机票，亲自送韩练成到机场。韩练成着便装风衣、含烟斗、挎一照相机、提一纯牛皮旅行皮包，俨然一副主流艺术家的打扮。他现在的身份是香港昆仑电影公司的摄影师许冰。身份，是年初与潘汉年在香港约定的。护照，是总统府另一位管外事的中将参军唐君铂给的。那是韩练成离开参军处去兰州时，唐君铂特意送给韩练成&ldo;作为留念&rdo;的。唐君铂说：&ldo;这护照是空白的，你在需要的时候填上名字就可以了。&rdo;唐君铂还加了一句，&ldo;这年头，咱弟兄们自己不帮自己，靠谁呀？&rdo;

让韩练成不解的是，张治中、关麟征、唐君铂三人，都是很传统的人，也都是蒋介石所信任、所倚重的人，如果他们已经看破韩练成的&ldo;二心&rdo;，又为什么要出手相救？如果只用江湖人士推崇的&ldo;义&rdo;字来解释，那么，他们对蒋的&ldo;忠&rdo;又去了哪里？但如果纯属巧合，天下又哪有这样一环扣一环的机缘？想到这里，结合战况，韩练成不得不把这一切归于天意。这已是大势所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了！

按照韩练成提供的地址和暗语，周士观向香港发出了电报。上说&ldo;许冰到请接洽&rdo;。

韩练成被人接到九龙一别墅内，潘汉年不日来探望：&ldo;嫂夫人和孩子都安顿好了？&rdo;韩练成说：&ldo;已经躲到乡下去了。&rdo;潘汉年说：&ldo;给我地址，我叫人接他们来香港。&rdo;韩练成递上地址，潘汉年收起。

（36）

36不要让同船的任何人知道韩练成的真实身份

韩练成接着问：&ldo;什么时候走？&rdo;潘汉年说：&ldo;快了，到时候通知你。北方天冷，你这些衣服恐怕不够。&rdo;韩练成说：&ldo;第一站去哪里？&rdo;潘汉年说：&ldo;走海路，去大连。你不晕船吧？&rdo;韩练成夸口：&ldo;吴淞口、珠江口、琼州海峡，在海上跑了不知多少趟了，西沙群岛都去过，没事。&rdo;潘汉年说：&ldo;回到解放区以后，会有新的工作等着你。&rdo;韩练成说：&ldo;我的战场原本应该在南京，在委员长的身旁。眼看东北打完、华东开打、华北大战在即，不能在自己的阵地上看到胜利，不甘心啊。&rdo;潘汉年笑了：&ldo;你该知足了。让老蒋、白崇禧发现，你脑袋搬家，连生存都没了，还谈什么胜利？&rdo;

在韩练成等待北上的阶段，解放军东北野战军在辽沈战役中，歼灭国民党军47万余众，东北全境被人民解放军占领。

1948年11月23日深夜，韩练成和北上解放区的第二批爱国民主人士一起乘挪威籍商船去大连，同船的有马叙伦、郭沫若、许广平母子、陈其尤、曹孟君等人。出发前，潘汉年特意让韩练成化名张某某，并交代随行人员，不要让同船的任何人知道韩练成的真实身份。

途中，韩练成戴皮帽、着皮大衣，精神抖擞地站在甲板上。而他的贝雷帽、风衣、围巾全都包裹在另一个瘦弱的文士身上，那人吸溜着鼻子说：&ldo;刚才他们说，周海婴的无线电收到新华社的消息了，说听到一篇评论，题目是《中国军事形势的重大变化》，气魄很大。说再有一年，就可以从根本上打倒国民党反动政府了。&rdo;

韩练成说：&ldo;这些发言人、评论员、观察员的文章，不少是毛主席亲笔撰写的，当然气魄非凡。东北野战军的辽沈战役打了近一个月，歼灭&lso;国军&rso;东北&lso;剿总&rso;及所属4个兵团部、11个军部、36个师和地方保安部队接近50万人。即使锦西、葫芦岛堵得住，&lso;国军&rso;那十几万人也跑不了。按这个速度，也就是一两年吧。&rdo;众人惊讶道：&ldo;张大哥，你是做什么事情的？怎么天文地理、文的武的都懂啊？&rdo;

韩练成的宏论引起一位曾在抗战期间听过他在桂林大学讲演的女士的注意。因为当时在广西桂林，他的口音很独特，那女士找到随行的联络员，并准确地回忆起这个被称为&ldo;老张&rdo;的人是国民党桂林军校的教育长。联络员问她：&ldo;你能想起他的姓名吗？&rdo;女士努力回忆：&ldo;就是他，他反正不姓张！姓黄？姓胡？还是姓‐‐让我再想……&rdo;只一会儿，便大叫道，&ldo;姓韩！没错，就是他！他是蒋匪军的中将，桂林军校的教育长，就是他！&rdo;

联络员问：&ldo;这事你还跟谁说过？&rdo;女士答：&ldo;没有，没跟任何人说过。&rdo;联络员再三嘱咐她：&ldo;好，我知道了。请你再不要对任何人说这个人的事，我们会有办法处理的。&rdo;女士不放心：&ldo;让他混在我们中间，多危险！&rdo;联络员说：&ldo;我会处理的，你们放心吧。注意保密，不要再对任何人讲了。&rdo;

一到大连港，已有有关部门工作人员拿着大衣、围巾，极热情地迎接每一位下船的民主人士。韩练成却被同船的工作人员引导，被几位军人带上一辆军吉普。

12月底，韩练成着解放军冬装，外披羊皮军大衣，从大连一个小码头登上一艘简易快艇。船舱里已有四位便装文人在等待，他们分别是胡绳、连贯、翦伯赞、宦乡。

韩练成说：&ldo;让同志们久等了。&rdo;一人问：&ldo;贵姓？&rdo;韩练成说：&ldo;就叫我老张好了。&rdo;另一人问：&ldo;是东北野战军的吧？&rdo;韩练成笑笑：&ldo;嗯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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