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她自己因为对于儿子的那些担心而产生的怒气消失以后,就敏锐地注意到了朱标内心的焦躁不安和烦闷。 到底还是小孩子。 马秀英笑了,摸着朱标的头,温声道:“想什么呢?是不是担心你爹?” 朱标叹了口气,慢慢道:“爹那边……娘,到底是要打仗了,我是担心自己做不好。” “做不好什么?” “做不好的东西多了。”朱标向前一趴,趴在了桌子上,“我担心自己管不好人,还担心自己不能进步,更担心对不起百姓,就是……担心就是担心。” 马秀英顺着他的头发一下下摸着,就好像朱标还是个很小的孩子时,她会对他做的那样相同。 “标儿,人都会犯错的。你爹也不是个完人,你看他——娘就觉得他太狠,太固执了,这样的性格不利于治国。” 这倒是,朱标想到老朱同志一批批屠杀掉的大臣,还有那些繁琐离谱的规定,不由点了点头。 “你呢,标儿,你还小着呢,在你这样的年纪时,哪个英雄豪杰能有什么成就?” 橘非在椅下挠了挠耳朵,打了个哈欠。 她继续道:“年轻就是有资本的,你可以去闯,去拼,有爹娘在背后给你撑腰,还有什么不能做?——你爹不理解的事,你就过来告诉娘,我也能为你出主意。” 朱标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上的瓷碟子,吐槽道:“娘你还不知道他么。爹不理解的事儿,那还能做啊?他不喜欢的,就是不好的,哪怕是个梨,也得拉出去游街示众然后砍了。” 马秀英被逗笑了,心里轻松不少,拍拍他的背,支使道:“去吧,去看看你弟弟们去。” 朱樉、朱棡还有朱棣,都被他们的母亲关在后院里了,她们并没有马秀英这样的气魄,所以都有点害怕,管紧了自己的孩子们。 提起弟弟,朱标就想起一件事。 碽氏似乎又怀孕了。 这孩子老朱同志已经给起好了名字,是叫做朱橚。橚和素一个音,橚这个字和草有点关系,橚爽的意思就是草木茂盛。 这个字能被老朱同志翻出来起名字,也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朱标不了解相关历史,但实际上这个名字取的还真不错,朱橚从小就对草药感兴趣,长大后也挺有出息,诸如《袖珍方》和《普济方》等书,就是他领着医者们编撰出来的。 老朱同志老是不着家,还能抽空回来造几个孩子,真是十分励志。 马秀英看出他在想什么,笑道:“怎么,你嫌弃他们吵啊?长兄如父,你还有的受呢。” “以前还行,以后倒也好说,现在一群小萝卜头,叽叽喳喳的,像鸭子。” “他们是鸭子,你是什么?”马秀英瞥他一眼,换了个主意,“那么你就去找李先生吧,他正好在厅堂里。” “李先生?”朱标猜她说的是李善长。 “还有哪个李先生?你爹叫他留下的,外面正在打仗,他是个文官,现在应该不忙,你去找他聊天吧。”马秀英刚刚还因为朱标不好好呆着而生气,现在就往外边赶他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所有母亲的通病。 但这个可以有。 提起李善长,朱标就来了兴趣,下了凳子,前往大厅,准备去见见世面。 厅堂里,李善长正在看一摞文书,他手里拿着毛笔,一边摸胡子,一边在纸上写点什么,手边还放着一杯热茶。 正如马秀英说的那样,李善长平日里主要负责军需调度、制定税赋、编定律法等事情,是个纯正的文人,没几块肌肉,多跑几步可能都要喘,去算去了前线也没什么用,一发流矢过来要了命,老朱同志可就没地方哭去了。 即使他是个那样子的老狐狸,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李善长的心里也不比别人平静多少。 他自认是个聪明人,还在滁州的时候,就一眼看中了势力还很小的朱元璋,觉得此人必定有大出息、必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后来郭子兴诱惑他改人辅佐,也没有答应,现在一看,自己的眼光果然很好。 但这次决战龙湾,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啊。 家里的地窖已经准备好了,夫人也屯好了吃的,儿子那边呢,家丁护卫都喊过来了。 城万一真破了,还要看大帅的决断,该逃到哪里去,要是真的不行了,譬如大帅撅过去了,那就得投降。 投降么,还得从头开始,需想办法证明能力,要在同僚之间走动,经营自己的派系……唉,陈友谅那边好像没有什么熟人。 李善长越想越觉得麻烦,纸上的东西虽然改了一些,但因为思绪分散的原因,改的让他不是很满意,索性就放下了笔。 但愿刘伯温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能作用吧。 门口的、李家自己的小厮看见李善长不动了,就立刻进来,以为是他的墨水要没了,拿起墨条要替他磨墨。 李善长回过神来,挥挥手道:“不用,出去,出去吧,听见城外有动静了再进来告诉我。” 小厮立刻听话地出去了,守在门口。 “咳。”他干咳几声,捻起一张纸来,继续看上面的报告。 谁知道他刚看进去,门口的小厮就又进来了。 李善长皱着眉毛,将手放下,厉声道:“怎么回事?” “老爷,是大帅的公子来了。” 公子? 哪个公子倒也不必问。除了朱标以外,其他公子还小着呢。 朱标等着人通报完了,出来请他进去,就踏进了门里。 这些年众文臣送来许多山水字画、瓷瓶木器,试图在无声无息间矫正朱元璋的审美。 老朱同志虽然不在意,马秀英却很是有兴趣,利用这些东西为他布置了一番,使得厅堂里终于像个样子。 太师椅旁站着一个蓄长须的男人,正是李善长。他的脸型偏干瘦,那把胡子一直长到了胸前,让其看起来是个很精明的人,穿着一身深褐色的衣服,布料并不华贵,也并不便宜,以舒适为主,显得很是低调,完全看不出这是朱元璋手下的大胜 应天城,城外。 朱元璋骑在一匹马上,一身甲胄,手中握着缰绳,遥遥看去。 对面是山壁,生长着高大的斜出树木,辅以杂草花木,一片青绿之色。 他们能听见陈友谅的炮鸣,能看见他的战船,就说明他确实是在江东桥那里遇到了阻碍,没有办法只能折返,跑到龙湾这里来登陆。 “伯温,你看咱的标儿,给咱修了个好东西,修得不错,结实!” 刘基还能怎么办,在吹嘘自己儿子的父亲面前,只能赞同地点头——他作为半个师父,心里当然也是很满意的。 这座桥不仅挫败了陈友谅的威风,还让他失去了巨船高船的好处——他不能再像攻打太平一样,让士兵们从船上直接攻入城墙上了,更重要的是,船既然不能从秦淮河走,就只能到龙湾来。 到龙湾早已准备好的埋伏中来! 大敌当前,兵戈的铁锈气与隐隐的血腥味道,还有那奔涌江水的流动声与庞大舰队靠岸的碰撞声,一齐顺着山风扑面而来,翻滚咆哮,混合成庞大的血红色之气浮于天空之上。 刘伯温抬头看着空中气象,知道这一定是场大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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