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怎么努力,对方好像都不是很开心。沉默了一会儿,沈孟枝抬起脸。眼尾的泛红已经消褪,他看上去很平静,好像压根没有哭过:“我记得,好像快到你的生辰了。”除夕,是快到了。楚晋对这个形式上的日子并没有太多感知,从前也没有在这一天被特殊优待过。但是听见沈孟枝这么说,他心跳忽地就快了些,面上却依旧很冷淡:“嗯。”其实很少人记得除夕是他的生辰,他也很少会想起来。因为这本就是一个编造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选择除夕,只是因为这一天街上都很热闹,所有人都很高兴。只有这一天,对他而言是与众不同的,就好像人们在庆祝辞旧迎新的时候,也在为他庆祝生辰一般。这样的一天,沈孟枝记得。楚晋语气忽地缓和了些,重复了一遍:“嗯。”沈孟枝轻声问:“楚晋,你有喜欢的东西吗?”他想问很久了。楚晋想他一定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微微扬起的脸,泛着水光的眼睛,专注的神情,饱满的唇瓣开合,一切都和昨夜那场荒诞的梦渐渐重合。看了一会儿,楚晋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喝了几口。茶叶的涩味一直涩到了心底,也压下了心头的燥热,他说:“没有。”只有眼前这一个,还不是他的。作者有话说:尝试了一下新的写法,酸涩风()少年楚就是很棘手很难搞定喔,枝很容易就被欺负了,如果不是因为看到枝的眼泪他心疼,楚早就强制爱了(自以为的)下一章会甜的,会上本垒的,嗯嗯!番外·寒魄其终兖都历年来每逢除夕这日就会大雪,今年也不例外。万里云渺,千家万户檐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满目都是晶莹的素白。今日是除夕,白日里却没什么人出门。马车碾过新雪,留下一排格外突兀的车辙印迹,在世子府门前缓缓停下。一只筋骨修长的手搭上马车门沿,手的主人掀开厚重车帘走了出来。他披了一袭深黑大氅,墨色狐绒随风起伏,轻柔擦过绷紧的下颌,低伏下去时,露出一张冷白又出挑的面容。王室宗亲的绣衣衮服雍容、敛光,质感厚重,隆重又威严。“世子。”楚晋下车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望向叫住自己的人。在宫中时唇角维持了一天的笑容已经无影无踪,他眉眼间难得透出些难掩的倦意,站在雪中时,少年人颀长挺拔的身形竟显得寂寥。赵裕和看着他很久,似乎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沉默了片刻,道:“看来世子已经知道了。”楚晋动了动眼睫,这么短短一会儿时间,他睫毛上已经沾了一溜儿雪粒。“嗯。”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用平淡的语气道:“今日在王宫中,王上拟好了旨意,我已经接旨了。”“接旨?”赵裕和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直接地定下了这件事,一时又气又急,冷下了声音,“王上如今还没有定下入质燕陵的人选,怎么会今日就拟好旨意?”往日里,赵裕和鲜少会对他发火,一是因为楚晋作为“魄”来说极为听话也极为令人省心,二则是他确实喜欢这个小徒弟。一般来说,楚晋也不会在什么事情上惹人生气。但这次对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作对到底,楚晋好像感觉不到他压抑着的怒火,继续不疾不徐地说:“宫宴之上王上提了一句,我便请旨了。”赵裕和神色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楚晋,你疯了?”他沉着脸怒道,“为什么要擅自做决定?!”入质燕陵最好的人选是楚晋,他清楚。公子和国君最属意的人选是楚晋,他也清楚。但这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国结盟,楚晋是那枚棋子,而执棋人要的是他的命。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这个徒弟大动肝火,但楚晋眉眼依旧沉着冷静,甚至有些冷淡。他说:“你们不就是这么打算的么?”赵裕和一顿,僵在了原地。“王上说,护送的队伍会由赵统领你来负责,这也是公子的意思吧?”楚晋垂着眸,平静到有些疲倦。他牵动了一下唇角,显得有些生疏:“公子吩咐的事情,赵统领一向会做到。”赵裕和半天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世子,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确答应了公子,但终究还是对这个徒弟心中有愧。他仍怀着一丝希望,赌如果楚晋装作身体抱恙的样子,楚观颂会顾及世子身份而换一个人选。楚晋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哑,裹着白雪寒风:“赵统领,公子不会留下一个没用的‘魄’。”装病,就代表他已经没了用处,他便是公子手中的一枚弃子。这件事对他来说本来就没有选择。赵裕和一颗心不可回转地缓缓沉了下去。两个人隔着漫天飞雪沉默地对立了许久,赵裕和的目光扫过他褪去青涩的眉眼,一直扫到了少年人挺拔的身形。数年前,他第一次见这个徒弟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如今这么高,沉默着站在黑夜里,一双眼睛很亮,亮得惊人。他知道,那是对活下去的执念和欲望。当年的小徒弟今后恐怕再也不会叫他师父了。他选择了公子,放弃了他亲手教出来的小徒弟,这是他应得的惩罚。赵裕和沉沉叹了口气。楚晋转过身,往府门走去。“世子。”他听见那个人说,“生辰快乐。”楚晋脚步停了停,随即推开大门,走了进去。除夕这日,按照旧秦旧俗,国君往往会在宫内大摆宫宴。宫宴的步骤繁琐又冗长,因而楚晋回来已经快要傍晚,踏进世子府时,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年味。毕竟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不喜欢热闹,往年其他府上张灯结彩的时候,只有这里依旧冷冷清清,只有下人准备的一些灯笼、窗纸。楚晋没有回房,而是循着琴声径直去了书房。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等身上的雪全部融化,才推门走了进去。琴声没停,弹琴之人背对着他,心无旁骛般,自始至终未分来一个眼神。楚晋也已经习惯了,神色平静地等到他一曲终了,才开口道:“公子。”公子抚平了颤动的琴弦,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手炉,并没有抬眼,淡淡道:“跪下。”楚晋身形一顿,随即慢慢地脱了狐氅,递给了下人。在冷漠的审视中,他曲腿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冷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即便如此,他脊背仍旧挺得笔直,目光不偏不倚,看向眼前的人。公子终于抬头,端坐在桌前,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谁给你的权力,让你敢向王上请旨?”他面容上神色未动,却让人感到浑身发冷,“越俎代庖,你想取代我吗?”楚晋眼底闪过一丝压抑得极深的阴郁,半晌,轻吸了一口气。“不敢。”他说。名字、身份、地位……这些东西,就像是他偷来的。它们只属于一个人。眼前的这个人。窗外的雪纷纷扬扬,落满枝头。室内平静沉寂,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公子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随即移开,望向了窗外。“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他忽然问。楚晋静了许久。隔了有半炷香的时间,他动了动唇:“不记得了。”这个回答并不令人意外。他年幼时的很多事情,都已经被渐渐淡忘。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父母是谁,叫什么名字。公子依然在看窗外的雪,好像听见了他的话,又好像根本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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