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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第1页）

☆、第四章殳刀赤（6）

华信笑道：&ldo;此皆苏大人臆断推测罢了!&rdo;苏公淡然一笑，令苏仁取来《子直集》并刘悫信札，刘悫、林栋见得，惊诧不已。苏公忽道：&ldo;却不知华大人昨日可曾去露香园?&rdo;华信一愣，道：&ldo;露香园在何处?&rdo;苏公脸色顿变，呵斥道：&ldo;华大人，事到如今，兀自欺瞒我等。&rdo;刘悫、林栋闻听，不觉一愣。华信极力掩饰，干笑道：&ldo;苏大人何出此言?&rdo;苏公冷笑道：&ldo;华大人，你便是御史中丞李定安插于湖州的耳目。你欲踏我三人尸首，达通天之道否?&rdo;刘悫、林栋大惊失色。林栋霍然而起，疑惑道：&ldo;华大人，难道真的是你?&rdo;

华信忽哈哈大笑，道：&ldo;苏轼苏大人，你果然厉害。可惜呀可惜，你纵使有千般才智，亦斗不过中丞大人。林大人，你儿之死，却不要怨恨华某，要恨便恨你自己。凡与苏轼为伍者，皆不得好下场。&rdo;林栋冷笑道：&ldo;华信，亏你亦饱读圣贤之书，不分事理、不辨是非，功利熏心，吮痈舐痔，钻头觅缝，与那蝇虫蚊蚤，吸血附腐，有何区别?你不畏千夫所指，却令你列祖列宗遭万人唾骂。&rdo;

华信淡然一笑，道：&ldo;林大人，你要骂便骂，华某断然不会计较丝毫。常言道：人各有志。华某食朝廷俸禄，当为大宋朝廷，当为江山社稷，当为黎民百姓，尽心尽力，死而后已。你等诋毁新法，朋比为党，同恶相济，愚弄朝廷，无异于螳臂挡车。今反大言不惭，兀自不知悔改。&rdo;苏公冷笑道：&ldo;好个口口声声为大宋朝廷，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暗中却谋杀大臣，残害无辜。正应了市井人言：做了娼妓又立牌坊。&rdo;

华信冷笑不已，道：&ldo;道不同不相与谋。不过华某还是要奉劝苏大人一句，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大人，你可知前任张睢为何贬谪?今日我不妨实言相告，张睢这厮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不肯听信我言，屡屡与我作对。华某便修书一封，令他从知州左迁为团练使。今日，苏大人不要重蹈覆辙呀。华某以为，苏大人还是放了李大人信使为上。日后华某自当在李大人面前为你美言。&rdo;

苏公听得真切，恍然大醒，张睢之贬谪，非是因治理不力，实因他不肯与华信、许悫、朱山月一伙同流合污。苏公忽然想起，那夜与张睢秉烛夜谈，张睢幽然叹道：&ldo;张某还有一言相告，古语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古往今来，有忠臣，便有小人，而天下之大，往往小人得势。湖州之事，学士大人须小心谨慎则个。&rdo;那时刻，苏公满不在乎，笑言甚么天理昭昭，却未曾细想此话深意，如此推想，那张睢早知华信阴险为人了。

想到此，苏公冷笑一声，道：&ldo;自古杀人者偿命。李定密使在我湖州地境无端杀害叶、梁二书生，当依大宋刑律处置。&rdo;华信冷笑道：&ldo;区区两个屁民，算得了甚么?只怪他等命贱气短。&rdo;苏公凛然道：&ldo;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依仗权势、钱财，罪犯便可逃脱处治，那王法又有何用?莫非我大宋例律，在你等手中便如一团软泥，想捏方便方，想捏扁便扁?然苏某只知四字：王法如炉!&rdo;

华信恼怒，拂袖便走。苏公高声道：&ldo;李龙、赵虎。&rdo;厅堂外遂闪出李龙、赵虎，拦住华信。华信怒道：&ldo;大胆，滚开一旁。&rdo;李龙、赵虎不由分说，一左一右夹住华信。华信惊骇道：&ldo;苏轼，你意欲何为?我乃朝廷命官，湖州通判!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便告往京城。&rdo;苏公笑道：&ldo;苏某焉敢动华大人皮毛，不过暂留华大人在府上多住几日，一并饮酒赋诗、谈天论地罢了。&rdo;苏公示意李、赵二人，遂将华信架将出去，予以软禁。

刘悫、林栋面面相觑。林栋忧心道：&ldo;苏大人欲怎生处置华信?&rdo;苏公叹道：&ldo;林大人休问此事。今时机紧迫，当速速取得家眷离开湖州，另觅归隐之处，万不可泄露踪迹，自此更名换姓，男耕女织，饱食暖衣，宛如世外桃源一般，何其乐哉。&rdo;刘悫附和。不待林栋言语，苏公遂令苏仁送客，出得府门，苏公与林栋抚手言别，心有千言，相视无语，正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林栋哀感中年，哽咽多时，终于言道：&ldo;子瞻，你多多保重……&rdo;遂撤手而去。

苏公立于阶台之上，目送林栋、刘悫远去，隐约间似闻得哀丝豪竹，良久，幽然长叹一声，抬头望天，此刻天色暗淡，乌云渐布，一场大雨即将落下……

☆、第五章小人得志并后注

五日之后，华信自苏府出来，苏公送至门外，华信一言不发。次日华信便离开湖州，奔东京而去。一路无话，这一日，到得京城，遂拜见御史中丞李定，叙说湖州之事，不免添枝加叶、无中生有、歪曲是非。又有抄录苏轼所作诗词为佐证。李定闻听，又怒又喜，只道时机来了。遂召集同党监察御史舒亶、何正臣等人，共同商讨弹劾奏表。

这日，李定、舒亶、何正臣上奏皇帝，只道：湖州知州苏轼，本无学术，偶中异科。初腾沮毁之论，陛下犹置之不问，轼信终不悔，狂悖之语日闻。轼读史传，非不知事君有礼，讪上有诛，而敢肆其情心，公为低訾。而又应试举对，即已有厌毙更法之意。及陛下修明政事，怨不用己，遂一切毁之，以为非是。伤教乱俗，莫甚于此。苏轼常有讥切时政之言，流俗毅然，争相传诵。陛下发钱以本业贫民，轼则曰&ldo;赢得儿童语音好，一年强半在城中&rdo;。陛下明法以课试群吏，轼则曰&ldo;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知无术&rdo;。陛下兴水利，轼则曰&ldo;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rdo;。陛下谨盐禁，轼则日&ldo;岂是闻韶解忘味，尔来三月食无盐&rdo;。其它触物即事，应口所言，无一不以诋谤为主;小则镂版，大则刻石，传播中外，自立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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