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淡然一笑,道:&ldo;叶正之致死缘由非是因银两。&rdo;刘悫叹道:&ldo;乃是贪心欲望。&rdo;苏公摇头道:&ldo;那密使若只是丢失了百两银子,断然不会追杀到李家巷。&rdo;华信奇道:&ldo;那是为何?&rdo;苏公道:&ldo;乃是包袱中有一封密函!&rdo;林栋惊道:&ldo;密函?&rdo;苏公微微点头,道:&ldo;只因那包袱中有一封机密信函,此函干系重大。叶正之见得密函,一时好奇,便拆开来看,可惜信函内容古怪,竟不知所云。叶正之亦不理会,遂将之焚烧。苏某勘验命案时,自其灶下拾得一块残片。&rdo;苏公言罢,令苏仁取过残纸,示与刘、华、林三人观看。刘悫奇道:&ldo;殳刀赤?是何意?&rdo;林栋见得残纸字样,似有所思。
苏公看着林栋,道:&ldo;林大人,可曾看得清楚?&rdo;林栋迟疑道:&ldo;这字似曾见过。&rdo;苏公淡然一笑,道:&ldo;林大人定然见过,此乃是御史中丞李定李大人亲笔手书。&rdo;林栋恍然大悟,连声道:&ldo;确是李定笔迹。苏大人好生眼力。&rdo;苏公道:&ldo;苏某亦思忖多时。李定文书现于江南山野贫家,谁人肯信?细观此残片纸张、墨汁,皆非寻常纸、墨。亏得苏某通晓四宝,识得此上等纸、墨。此纸、墨乃是出自京城碧德斋,朝中官员多用此斋四宝。&rdo;华信疑道:&ldo;这殳刀赤三字,想必是李定李大人诗词之断句,非是甚机要密函。&rdo;刘悫思忖道:&ldo;华大人言之有理。&rdo;
苏公摇头道:&ldo;非也。此三字结构不匀,或偏左,或偏右,不合书法之道,此焉是李定风格?&rdo;苏公淡然一笑,将残纸置于桌上,用茶水浸湿,而后小心拈起。众人好奇看去,但见残纸字样渐变,&ldo;殳刀赤&rdo;三字竟变成&ldo;殺毋赦&rdo;!
刘悫、林栋、华信顿时唬得目瞪口呆。
☆、第四章殳刀赤(5)
苏公放下残纸,道:&ldo;叶正之怎生料到无常将至。众书生相会,筵席之间,叶正之因与梁汉卿言语不合,拂袖离去,归得家来,却不曾料想那密使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密使追问信函及银两,叶正之只得如实招认。&rdo;华信疑道:&ldo;那密使怎生识得叶正之家宅?&rdo;苏公不答,又道:&ldo;书生梁汉卿因一时戏言气走好友叶正之,心中内疚,而后追将而来,欲赔言致歉,来得叶宅,却见到密使正在谋杀叶正之,惊骇万分,想必是逃跑时不合弄出声响,被密使听得。密使遂追杀出来,梁汉卿狂奔至大道。密使射出钢镖,正中其腰部。梁汉卿遂跌倒在地,翻滚至路坡下。不待爬起,那密使赶将过来,一刀刺入其腹部,结果了梁汉卿性命。&rdo;
刘悫唏嘘不已。林栋叹道:&ldo;不想因林某害了叶、梁两书生性命。&rdo;苏公幽然道:&ldo;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适才华大人问及,密使怎生寻至叶宅。只因苏某言语中隐去了一人,何人?非是他人,便是那花雨姑娘。&rdo;华信奇道:&ldo;花雨姑娘?定是那密使胁迫于他,可事后不见了花雨姑娘?&rdo;林栋叹道:&ldo;想必早已被那密使杀人灭口了。&rdo;
苏公摇头道:&ldo;花雨姑娘似与本案无干,苏某亦未曾留心,故未追查其下落。陆三嫂道他本是杭州人氏,只因父母早亡,被卖给老鸨,倚门卖笑,后被杭州一商贾赎出,做了小妾,本想从此脱离苦海,不想反入火炕,那商贾正房、偏房甚是嫉妒,百般凌辱于他。一月前,花雨随商贾家眷前往安吉县,中途借机逃身出来,流落至此,陆三嫂见他可怜,便收留下来,做些杂事。如此凄惨身世,苏某甚为同情。实则大错特错也。这花雨寄身客栈,乃是身肩重要使命。&rdo;
刘悫、林栋、华信闻听,又是一番惊诧。苏公淡然道:&ldo;三位大人未曾问及一事:密使千里送函,送与何人?&rdo;刘悫道:&ldo;老朽适才心中疑惑,正欲问大人。又有一问:李定若要加害林大人,为何不早早下手,却要到二千里外的湖州来?&rdo;华信附和道:&ldo;若早下手便早了却一桩心病,如此岂非夜长梦多?&rdo;
苏公微微一笑,道:&ldo;初始,苏某亦如此疑惑。此李定一石三鸟之计也。&rdo;林栋惊道:&ldo;一石三鸟?何谓三鸟?&rdo;苏公道:&ldo;若要加害林大人,易如反掌。而李定用心之远非我等可想,其欲射之三鸟者:林栋林大人、刘悫刘大人、苏某也。&rdo;华信笑道:&ldo;苏大人过虑了。刘大人早已退隐山林,苏大人亦远离京城,那李定何故不容?&rdo;苏公冷笑道:&ldo;李定为私利而诽贤臣,匿母丧而不奉孝,实乃不忠不孝之人,但凡异己者,无论退隐远离,皆欲除之而后快。&rdo;刘悫叹道:&ldo;此乃王半山用人之误也。&rdo;
苏公叹道:&ldo;李定早在湖州府设下细作,我等行径,一五一十,皆在其掌握之中。林大人未至湖州,细作头目早已做好对策。花雨之重要使命,一者等候林大人,二者接应密使。哦,忘了告知诸位,这女子的真名唤做花小玉。只是不曾料到叶正之节外生枝,出了命案。苏某前往李家巷勘验尸首,细作头目惟恐被苏某查出端倪,便派遣另一名手下前往打探。此人化名商贾归吾州,投宿三春客栈,查探苏某行径,不想反被苏某瞧出破绽来。&rdo;
林栋叹道:&ldo;细作杀我儿林涧,书下血字;又在我茶水中下毒,欲谋害林某,此皆嫁祸刘大人。苏大人在场,亦难脱干系。&rdo;苏公然之,道:&ldo;刘府管家刘乙,早已被细作收买。但凡刘大人一举一动,皆报知细作。他逃脱之时,兀自窃得刘大人诗集并友人往来信札数封,欲交与密使,邀功请赏。令苏某意想不到的是,这细作也盗得苏某诗词文稿,令密使携带回京,一并奉与李定李大人,以便李大人断章取义,以为讽喻朝政之罪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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