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偏不。视线越过她望向竹林,青青郁郁之间,有灵蝶在飞舞,他淡然道:“师妹再没什么事,便回罢。”扶澜还能再说什么呢?在这节骨眼儿说是妙璇要她去朗月阁的?说是妙璇逼着她将草药给晏曦用的?有什么意义?便退了两步,刚要道声“告辞”,那门“砰”的一声合上,冷漠地将她关在外面。扶澜只好忍着泪回到听雨阁。她走了之后,凌安指尖一掐,手腕上的幻术消散,露出狰狞的伤。他静静地看着,冷淡得好似那不是他的血肉之躯,而后猛地抬手抓起一个瓷盏,摔在地上,尖锐一声,大大小小的瓷片如火星溅射开来。令人胆骇。……过了几日,妙璇已经将宴会当日不曾中毒的弟子审问完毕,他们之中没有魔族。凌安将那夜宋十二的事情告知给妙璇。妙璇听的时候,指尖蜷了蜷。宋十二爆发魔息的时间,和晏曦爆发魔息的时间,很接近。“我知道了,你下去罢。”凌安行了礼之后便告退,回到青竹居,望见窗棂底下卡着一纸书信,书信的角落有个小小的“澜”字。她的字迹很娟秀清爽。凌安双指捏起信,看也不看,回了屋子后,随手扔进了装废过的纸的渣斗。她叫他师兄,又叫姓晏的师弟,他又有什么不同的?青竹居外一只灵蝶飞过竹林,来到了听雨阁,落在扶澜纤细的指尖。几息后。“他收了信就好。”扶澜叹道。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晏曦跟魔族有关系这事,妙璇要隐瞒,可她不能不管。医者仁心,春望山就算是俗世之中一个修仙门派,也有数条人命,再说,魔族的事,和神界也有关系。扶澜等啊等,等到晏曦的魔息已经被灵药彻底压制下去,都没有等到青竹居中的人有什么动作。兴许他是在找机会罢。兴许他一时半会也难以接受妙璇维护魔族的事实罢。扶澜如是想着。两人自打她从朗月阁回来之后,便没说过一句话,关系冷淡下去。凌安从未主动找过她,偶或路过听雨阁,连淡淡的一瞥都不曾投来。扶澜隔着窗子偷偷看他,他似有所觉,没多久就将窗子关上了。春日已经过去了。听雨阁外的西府海棠尽数零落成泥,地上残红一片,望之黯然。该是菡萏出淤泥而不染的时刻了。方丹丘终于从魔族下的剧毒之中恢复正常,他找扶澜闲聊了许久,最后一拍巴掌决定,再好好办一场宴会。一则是扶澜上回落入冰湖,他作为她的师尊,到底也有几分大意;二则是,她一身医术救了包括他在内的在场许多人,却还没有人奖赏过扶澜什么珍宝呢。是以,瞭春台上又办起了宴会。扶澜戴着海棠花耳坠,盼着见到凌安。瞭春台外飞来几个人影。其中一个是身姿若池中莲,正是妙璇。她身后跟着两人,着赤红色长袍的是晏曦,着月白色交领的是凌安。在见到他的一瞬,扶澜的心脏下意识地骤缩。她紧紧的、又小心翼翼地盯着他,可他却一道视线都没有投来。师徒几人落了座,凌安便笑着为妙璇敬酒。一个若玉树琼枝,蔚然风流,孤高疏离;一个似水中镜月,清雅姝绝,只可远望。从扶澜的角度看,他们二人有几分般配。望春山(十四)歌舞升平。狄玉瑟坐在扶澜旁边嗑瓜子儿,望着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吐了瓜子皮,坐在扶澜对面。恰好挡住她望向凌安的视线。又将她平日最爱吃的点心推过去,“尝尝。”扶澜吃着,分明是甜的,心里却在发涩。狄玉瑟问:“你就这么喜欢他?”她侧身让了让。扶澜便瞥见凌安对妙璇的笑容,妙璇神情淡漠,偶尔和他交谈几句,他的笑意却不改。刺得人眼睛疼。扶澜收回眼,垂下视线,“他曾经在我最绝望之时救过我的命。”所以,他入俗世渡劫,她陪同相助,是报当年之恩,她也确实是爱慕他。狄玉瑟挪回身子,不以为意,“他救你的命,你难不成还要用一条命再还回去不成?”扶澜沉默。瞭春台圆台上的舞姬渐次自台上飘下,落在各个圆桌边,为修士们舞蹈,纤腰如柳,大胆地袒露雪白柔软的肌肤,脂粉的香气如轻纱层层飘飞开来。有舞女用一双含着盈盈秋水的眸望凌安,抛过带着浓烈的水粉香气的披帛,从他肩上一路滑落,自腰际离开。那片刻功夫,凌安的眼里充满了厌恶,似是忆起什么过往,一双眸子寒凉得骇人,如临冰窟。舞女移动的莲步一颤。凌安眼里的阴翳很快散了,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容。舞女大抵是觉得自己生了错觉,还想要靠近他,旁边已经有另一个歌女将她拉走。春望山凌安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舞女只好往晏曦暗送秋波,妙璇冰冷的眼光射过来,她遍体生凉,遂离开了这处。狄玉瑟边磕瓜子边回头看,嗤笑道:“你瞧,这几人的戏还挺有意思。”从扶澜的位置,只能望见凌安的侧脸,他对舞女的笑意,和数日前,他抵在青竹居门口对她的笑意没什么不同。或许,她在他的生命中,真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可有可无的人吧。她已经将妙璇隐瞒晏曦身份的事情告诉他,可他没有任何动作,依旧如从前一般对待妙璇,甚至亲切更甚。可见,妙璇在他心中的地位,竟是比他的原则还要重要……方丹丘游走在席间,这没什么架子的尊者向来受到弟子们的欢迎,到了妙璇那边,交谈几句后,便和她一同离了席,似是有事商议。剩下晏曦和凌安,凌安冷眼瞧了他一眼,视线便重新落在圆台上,现下上面有弟子舞剑。晏曦乜他一眼,便离了席来到扶澜身边。扶澜警惕地看着他。晏曦穿着红衣,灼烈耀眼,笑起来风流灼灼,宛若勾人的红狐狸。“小师姐。”黏腻得宛若蛛网。扶澜道:“晏师弟,若是无事,还请你回去。”“怎么叫无事呢?我来找小师姐,便是要事。”晏曦拉了椅子坐在扶澜旁边,一手支着下巴,有些顽劣地歪头,眯眼看她,“上次我被魔族偷袭,昏迷之际,是师姐救了我。”“这是师姐第几次救我了?”他说的有点大声,是存了心要凌安听见。修士耳力好,只要凌安想听,哪里有他听不到的。扶澜并不动容,只道:“救人是医修的本分罢了。”晏曦支颐,阳光照在他的红衣上,镀了层灼热的鎏金,眯着眼,“我有东西想要送给师姐。”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长长的木盒子。“抱歉,我不能收。”扶澜推辞。晏曦早就料想到了,他手指在桌面叩了叩,扶澜便不能动弹,她诧异抬头。狄玉瑟一拍桌子,喝道:“你做什么?”晏曦只是将食指竖在嘴边,嘴角扬起,“嘘,我怎么会害小师姐呢?这世上哪有加害心上人的道理?”刻意咬重了“心上人”,要远处的那人听见。晏曦白皙得几近透明的手指,轻轻拨开木盒盖,露出内里一根发簪,墨玉质地,温润冰凉,簪头雕了栩栩如生的凤翎纹样,好似下一刻便有凤鸟飞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红丝从凤翎的眼沿着簪身一路蜿蜒到簪尖。“血墨玉可比昆山玉稀少得多。”晏曦将簪子缓缓送入扶澜的发间,笑吟吟道,“师姐要日日佩戴才好。”晏曦解开了定身术,扶澜就要拔那簪子,狄玉瑟拦住她。“送你了就是你的,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拿去当了。”这男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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