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扶澜抹了自己的眼泪,步子加快。她心想,一缕魔息便能伤修士如此,凌安可千万不要堕魔,堕了魔,拔除魔息该有多疼啊。主峰的药圃她来得少,有一味草药,整个药圃只剩下一株了——好在还有一株。扶澜挑挑拣拣后好不容易凑齐了药草,刚要往回,却被一个通传弟子拦住了。“医修扶澜,请跟我走。”扶澜不明所以,“为何?去哪?可是有谁伤了?”“情况紧急,请容我路上与你解释,先随我来。”通传弟子语气强硬,不容反驳。扶澜只好先放下凌安的事,多挑了些药草,和通传弟子一同到了晏曦居住的朗月阁。妙璇站在一旁。晏曦正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神情痛苦,周身萦绕着黑色的气息。这是……魔息!扶澜险些扔了药草。她诧异之际,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声合上,将光也关在外面,阴影霎时笼罩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妙璇淡淡开口,“但他是春望山的弟子,你作为医修,需得救他。他身上的魔息,是被魔族陷害所致。”“你记好了。”哪有魔族陷害能让修士周身都冒魔息的?晏曦昨日尚是好好的,不可能在短短一日之内堕魔,若要解释这些,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本来就是魔族!扶澜想明白这点,死命摇头,“不行,他是魔……”话未说完,嘴上被施了禁闭,扶澜口中“呜呜”,妙璇一双琉璃般的眼冷冷睨着她。“你是医修,他是被陷害。”恰逢春望山发现了魔族的踪迹,晏曦若是这时候冒出魔息,必然成为众矢之的,不光春望山,整个桑州、乃至于俗世十四州,都留他不得!往日的晏曦除了性情顽劣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是魔族的迹象,他绝对不可能是魔族!妙璇这么想着。扶澜是个好拿捏的,比春望山之外的医者容易差遣,只要她还在这里,她就有把握让她不泄露出去。“若是晏曦死了,你便是见死不救。届时消息传开,不光你在春望山呆不了,在俗世也难有容身之处。或者,我砍了你的手,以示惩戒。”医者的一双手最是宝贵,奈何妙璇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是她这平平无奇的医修所不能及的,扶澜只好忍着心中酸涩,思索将晏曦伪装成寻常修士的法子。这法子草药可解。但需要用到那只剩下一株的草药。这样一来,凌安的伤……扶澜拿药草的手犹豫了瞬,妙璇敏锐地察觉到了,冷声问:“你在想什么?”妙璇在旁边守着,她没法有小动作,只好咬牙拿了那草药配方。时辰流转,这一日的时光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夜里。几乎寻遍了春望山的人揉了揉眉心,站在山巅,望着底下隐在墨色中的朗月阁,一双凤眸渐渐凉了下去。望春山(十三)扶澜要来了陶炉,在屋子里生起火煎药,清苦的药香登时弥漫开来。妙璇在一旁闭目养神,端端坐着,宛若雕像。药味太呛人,扶澜将窗子开了条小缝。开窗子的时候,她顿了顿,视线望向不知何处。她不敢惊动了妙璇,只敢一边将药的苦味往窗外扇,一边偷偷望外边。凌安会不会来找她?等到药煎得差不多了,扶澜盛起来,妙璇用术法弄凉了后,掐开晏曦的下巴,将黑褐色的药汁一勺一勺地灌了下去。扶澜在一边瞧着这一切,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妙璇解开了她的禁闭。“尊者,您对晏曦这么好,那对凌安师兄呢?”为何对凌安,总是如此冷淡?甚至为了晏曦,连魔族这等大事都能隐瞒!妙璇喂药的手一顿,晏曦喝了药,她心情似乎也轻快不少,答道:“此事与你无关。”又转头睨扶澜,“晏曦围着你转,凌安也要围着你转?”妙璇的眼眸里又带上几分不屑与鄙夷。“不,不是的。”扶澜摇头,“我只是觉得,凌安师兄如此敬重您,您却对他算不得好,未免、未免有些……”“你到底想说什么?”妙璇语气加重,隐隐有愠怒。凌安从前倒是敬重她,先前罚扶澜跪了一日半,他当日便叩了望雪阁的门,兴师问罪,真是好一个敬重!扶澜也畏妙璇,轻声道:“您这般,若是日后毁了他的道心,该如何是好。”妙璇冷哼:“他的道心坚定得很,便是被毁,也不会是因为我。”扶澜低垂着头。命薄上分明记载了,凌安会因为师尊道心破碎,堕入魔道。“咳咳。”床榻上的人传来两声咳嗽,似是要醒来了。妙璇瞥了眼扶澜,扶澜聪慧,知妙璇定是不想让晏曦见到她的,便麻利地收拾东西出去了。扶澜几乎是跑回去的,经过了听雨阁,没停步子,就往青竹居跑去。青竹居已经熄了灯,只有清亮的月色洒下来,照出窗子后床榻上的人的阴影。凌安已经歇下了。扶澜只好回听雨阁,这一整夜都心惊胆战的,睡得也沉,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一股脑儿爬起来后,匆匆洗漱,便敲了青竹居的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内里人着黛青色长衫,如松挺拔,凤眸带着浅淡的笑意,达不到眼底。“何事?”凌安随口问,仿似昨日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师兄,我昨日……”扶澜咬咬牙,继续说,“我昨日去了朗月阁,为晏师弟医治,所以才耽误了,没来找你。”凌安颔首,像是不以为意,“你是医修,医治什么人,是你的本分,无需和我解释。”他的嗓音清冷,如白玉入水,不掺一丝杂质。倒显得凉薄。扶澜眼睫一颤,所以……他昨日根本没有找过她吗?她从晨时直到寅时都不见人影,他也不曾来找她?“还有什么事?”凌安抵着门缘的手指曲了曲,似有不耐。扶澜捏紧手,“医治你的伤,需要用葵梓花,但是春望山的药圃里只剩下最后一棵了,恰巧晏师弟也需要那药草,于是我就将它……”她正犹豫着怎么用委婉的方法告诉凌安昨日之事,毕竟此事和妙璇有关,更是跟魔族有联系,凌安却打断她:“你就将它给了晏曦。”他深吸一口气。扶澜感受到他身上有一层冰凉的霜意。凌安依旧笑着:“他是你师弟,我是你师兄,当师兄的,理当让着师弟,此事也无需跟我说。”他不在意,扶澜心里却一紧。哪怕是恼怒嗔怪她也好,这样总好过浑不在意,显得她自作多情,她的一颗滚烫的心,被生生浇了凉水。“忘了告诉师妹了,我的伤应当快好了。”凌安撩了袖子给她看,昨日还是血肉狰狞的伤口,今日已经结了层浅浅的痂了,“你不在时,我下了趟山,找了安乐城里闻名的郎中,他随手抓了几副药,我本也不报希望,哪知今日一醒来,便已有愈合之兆。”扶澜微怔,旋即道:“不可能,你是被魔息所伤,山下的凡人郎中怎么可能治得好!更何况,还要用独有的草药!定是他用了什么邪术,师兄你让我瞧瞧……”凌安面上的笑意都消失不见,放下手,反问:“师妹是觉得,我非你不可吗?”他非她不可吗?这话刀子般戳在扶澜的心口,割得她生疼。她以为,在俗世陪他七年,他总能回头看一看她的,他也确实望她了。她以为,他唤她“阿澜”,她便至少在他心中是有些不一样的。可到头来,还是可有可无,一如百年前。扶澜喉间梗塞,眼里噙着将落未落的泪,蒙了雾气似的。凌安静静垂眸望着含泪的娇小的人,若风中蒲柳,摇摇欲坠,楚楚可怜,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为她擦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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