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蹲下身,扶澜松开了手,裙摆被他撩起来。他不多说什么,瞧了眼扶澜的伤,用冰凉蘸水的帕子擦净她小腿上的血迹后,便去调药。方才凌安回来的时候,晏曦刚刚立在窗边。凌安没上前,只是隐在竹林间,冷漠地看着他们二人。直到扶澜对晏曦哭出来,他眉间的冷意方散了些许。凌安为扶澜上药。最疼的莫过于伤口结痂又撕裂。扶澜紧紧咬着唇,咬得下唇毫无血色。“你这伤需得养,否则日后该落下病根。我在青竹居外落结界,他不会再来了。”凌安顿了顿,又笑问:“他不来,你想见他吗?”扶澜拼命摇头。春望山的天之骄子笑得温润,“好。”接下来的几日内,扶澜果真见不到晏曦了,是难得的清净。她的腿在养着,凌安不让她到处乱走,扶澜便过着睡了醒、醒了睡的日子,偶尔隔着窗子,像从前那样望凌安,凌安注意到她的视线,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她和他离得比从前更近了。这足以让扶澜每日欢喜。这日,春雨潇潇,刚停不久,青葱的竹林间还黏着茫茫白雾时,一人踏着湿软的泥土来到了扶澜屋外。凌安的结界没拦她。“玉瑟,你回来了!”见到朋友,扶澜极欣喜。狄玉瑟却不然,她看见扶澜和凌安走得近就烦。那男人有什么好的?狄玉瑟微皱着眉,“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抱歉,没办法把妙璇揍一顿。”扶澜失笑,而后眼眶有些酸,“妙璇尊者岂是你能忤逆的?别说傻话。况且,本来就是我闯主峰……”“你才傻。”狄玉瑟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个锦囊,“师尊出关了,让我给你捎个东西。”扶澜一怔,拆开来,带绒的红色锦囊内里躺着一枚紫色的灵珠,暮山之色,冰凉温润。“据说是师尊早年在山下游历时寻到的,大抵是九年前罢。这灵珠有滋润护体之效,你灵力低微,佩戴正好。”扶澜道:“我的腿快好了,很快就能见到师尊了。”……方丹丘出关了,这位懒散逍遥的副峰长老作为春望山中最传奇的存在,出关的时候,还引来了弟子们的喧嚣。方丹丘游侠出身,四十八岁时修得半仙。春望山从前一直都是方丹丘执掌,只是因着一次诛妖意外,受了重伤,修为大不如前,于是退居副峰,将主峰执掌的位置,让给了妙璇。但这老头儿的日子,并没有因身在副峰而消颓,反而天天打鸟摸鱼,带着弟子将副峰闹得鸡飞狗跳,逍遥自在得很。这样的师尊,总是颇得弟子爱戴。气候渐渐温暖起来,时值仲春,草木蔓发,春山葳蕤,扶澜养好了腿,打算参加方丹丘办的出关宴。凌安骨节分明的手指绕到扶澜后颈,拨开她厚密柔顺的青丝,将那暮山紫灵珠为她佩戴好。这珠子其实他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了。应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件。灵珠戴在锁骨正下方,衬得她肤白胜雪,凌安拨弄灵珠的时候,手指骨节恰恰擦过了她漂亮的锁骨的凹陷处。扶澜心跳加速。凌安似乎只是无意,戴好后又自然地放下她的墨发。“刚养好腿就要走。”凌安放下手,身子离她很近,梅香丝丝缕缕地渗入她的鼻腔,他拨弄她的耳坠,哂笑道:“养不熟的白眼兔。”扶澜很委屈,蹙起蛾眉,“师兄照料我这些日子,我不是知恩不报之人,日后会还师兄很多药草的。”一边偏了偏头,他拨弄耳坠的模样,实在太撩人心弦,扶澜真担心自己的心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凌安捏了捏她的耳垂,“你是觉得我穷得连几棵药草都买不起?还是觉得我照料你用了很多时间?”显然都不是。扶澜却被他后面那句话刺了下,心中有些酸涩。“那好罢……可我没什么能够报答师兄的了。”按照凌安的性子,想必也不会再计较了。哪知凌安笑道:“那就先欠着。”他见扶澜眼里有些仓皇,嘴角的笑意更深。她总是这样好逗弄,稍稍一碰就脸红,说几句暧昧的话就慌乱不已。“时候不早了,去吧。”扶澜出了青竹居,往副峰走去,所幸一路上没有碰见什么不该碰见的人,等安然到达宴会所在的瞭春台时,松了口气。瞭春台建在一大片湖上,为了营造别样的景致,湖面冻了冰,立着栩栩如生的鸟兽冰雕。台边有低矮的白玉栏杆,栏杆内造景,生着繁茂的槐树,槐花开了,风中弥散着一串串垂落下来的雪白的槐花的清香。槐树游动的树荫盖在下面大大小小的白石圆桌上,圆桌边已经三两坐了些弟子。最高处有把椅子,是为方丹丘准备的,只不过他大抵不会坐在那里。扶澜见狄玉瑟还没到,便寻了个两边空空的位置坐下。她刚一坐下,就听见有人议论,毕竟是仙子,她的耳力比寻常人强一些,更何况那些弟子并没有要避着她议论的意思,话语便都落入了她的耳。“你瞧,那医修来了。怎么来得这么早?不在凌安师兄身边多呆会儿?”“谁知道呢?被妙璇尊者罚跪,反倒让她傍上主峰这代最出众的凌安了,从前就有人见到她往主峰跑,这回借机留在主峰了。”“可我听说,是妙璇尊者准她入主峰的呀……”“你是不知道,妙璇尊者让她入主峰,是因着她行医有功,谁曾想她受完罚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进了青竹居,好些时日!”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来。扶澜又羞又恼,她不是这样的人,凌安也不是这样的人,这话无疑就是往他们身上泼脏水。扶澜刚要理论,狄玉瑟不知何时出现了,抓起酒坛掀了盖子,一整坛酒泼过去!“啊——”这酒泼得瀑布似的,那几个议论的弟子若淋了场大雨,身上片片斑驳,面上止不住地往下滴水。其中一个是若兰,先前就被狄玉瑟攥着头发往水里按,这下又被泼了一身,登时厉声叫道:“狄玉瑟你又发什么疯?!”“嘴碎的东西。舌头长这么长,不如我替你们割了。”狄玉瑟长得英气,冷下脸的时候有一种森然冷意,不好惹。弟子不乏脾气冲的,“你说我们嘴碎,我们说的有哪一句假话?她难道不是受完罚就进了凌安的屋?还住了好些时日!灵力这么低微,凌安能瞧上她哪儿?不是使了手段是什么?!”狄玉瑟皱眉,道了声“真麻烦”,反手召了刀砍过去。那几个弟子也是正经修炼,几个人霎时斗在一处。扶澜心急,担心狄玉瑟出事,“别打了!”她上前想拉狄玉瑟,却被弟子的灵力震开,腰撞在圆桌上,酸得眼泪霎时溢了出来。狄玉瑟余光瞥见了,打算收手,若兰瞄准了这空挡,鞭子往狄玉瑟抽去,扶澜瞧见,扑上前拽过狄玉瑟,推搡之间,不知是谁推了一把,扶澜没站稳,从瞭春台边低矮的白玉栏杆翻了下去!衣裙翻飞宛若莲花,只听一声清脆,砸入冰面,冰浮渣喷溅出来。破了冰的水面荡开涟漪。“扶澜!”狄玉瑟脸色一变。她刚准备下去捞人,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闪过。望春山(十一)不多时,冰面爬上无数细小的裂痕,而后爆裂开,水中冒泡似的飞出银白色的结界,结界里凌安搂抱着扶澜,落在瞭春台上。扶澜浑身湿透,脚边洇开了一大片水渍,额角、鼻尖都滚落珍珠似的冷水,肤白胜雪,她冻得颤抖。凌安道了声“你等等”,便消失在此处。他走之后,那些闹事的弟子面面相觑,俱有些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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