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齐霄也已经不止是微醺了,眨巴了半天眼睛才找到凤君尧他们所在的方向,仰着脸含糊道,“走……走了?”“走了走了!”江衍稍稍清醒了点,挺直了身子凑过去拍着桌上两坛未开封的酒,道,“这两坛酒我拿走了,可别心疼。”齐霄憨憨一乐:“两坛子酒就心疼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当驰儿的干爹的……”“哈哈,”江衍面色微红,毕竟是酒意上了头,话音也软了几层,却仍是豪气地嚷了一嗓子,“小路再去多拿几坛,倒是要看看他心疼不心疼!”凤君尧稳住他因挥手而瞎晃动的身子,摇了摇头,只得哄道:“不闹了,已经喝了大半日,明日里又要喊头疼了。”江衍哪里愿意,扒了他的手,嗔道:“头疼便头疼了,酒喝不尽兴,我浑身哪哪都是疼的!”凤君尧道:“好,那回去再喝。天色不早了,驰儿也要睡了,你总不时逗弄他,让他如何长身子?”江衍睨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半晌突然甩开了他的手,撇嘴嘁道:“我本就不明事理,现在醉了,更是撒泼的好时候,谁都不要跟我说理。要说理,找你的好王妃去。”弯弯绕绕,这一天没发泄出来的气,都积到这会儿了吧。凤君尧勾起了唇角,终于是说出来了,也不怕憋坏了身子。“不醉也可以。”江衍一愣,怔道:“什么不醉也可以?”“不醉也可以撒泼,不醉也可以任意而为,笑随心,恨随意,痴怒嗔怨皆可由心。”齐霄说得对,对于江衍,有些话要真真切切地说给他听,才能让他那颗看似坚如铁,却极度不安稳的心安定下来。凤君尧并不介意一次说清楚:“所以,你若想,刀起还是刀落,都随你。”刀起还是刀落,都随你,是非不论……“嘁……”江衍勾唇,竟然觉得胸口被击中了。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里。他仿佛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时光的倒影,那些以往所有的伤痛,无数个夜里折磨得他撕心裂肺的念想,一点一点,慢慢腾腾地倒了回去。回到年少的他,张扬肆意地爱着同样年少的白衣少年的时候。凤君尧回来的这段时间,如果说江衍是安稳的,连他自己都骗不过。每每半夜惊醒,即便立马能感受到身边人的体温,心底的冰凉也不能立时地散去。多少次想把人摇醒了,让他告诉自己梦里一再背身离去的那个人,从此再也不会离开自己,却总是怕承诺也不过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连他自己,都在嘲笑自己的小心翼翼。“痴怒嗔怨,哪一样不是因为你。”既然要说开,江衍只想要这个人知道,“我若成魔,皆因你。”生同衾,死同穴闹市将歇,街上来往的人烟已少,只剩下几个收拾着摊位的小贩,强忍着一脸惊愕,偷瞄着街心走过来的一个人影……准确来说,是两个人影。江衍趴伏在凤君尧的背上,仰头看夜空寥寥无几的星,有气无力地问道:“小路他们先回府了?”出齐府大门的时候,就只剩下他们俩的影子。凤君尧:“嗯。”江衍嘟囔着,含糊不清:“我的酒……酒……带回去了吗?”凤君尧:“带了。”江衍点头:“嗯,回去我们上屋顶继续喝。”凤君尧不答。迷糊了一会儿,江衍呻吟:“唔……我头晕。”凤君尧笑:“嗯,活该。”背上的人不安分地扭动起来,质问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啪”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拍在了乱扭的屁股上,音虽小,在这空旷的街头却是异常的清晰可闻。凤君尧:“乖一点。”背上的人却不依不饶:“尧哥哥~你果然不爱我了,男人,终究是没有一个可信的。”“……”拢了拢这人因为乱动而滑下去一寸的腿,凤君尧决定不跟喝醉了的人一般计较。江衍歪了脑袋,靠在了这人的肩窝上,继续胡言:“尧哥哥?尧哥哥——尧哥哥……”没了神气的声音一点一点低了下来。良久……“阿尧……”绕在脖子间的手,更紧了些。一张脸,埋得更深了些。“阿尧,阿尧……”“阿尧。”颈侧渐渐生出的潮意,终是让匀速前行着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阿尧……”“……嗯。”“阿尧。”“我在。”“……放我下来。”风起云散,星月洒下的柔光,照亮了此刻略显清冷的街。人已仓皇散去,只剩下日夜叫个不歇的蝉躲在枝杈间窥探着。江衍无意去遮掩脸上还未干透的水痕,就那样仰着一张俊秀魅人的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恣意的绛红色衣衫,兜着猎猎的夜风,挥挥洒洒,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倔强而坚定。“我不喜她唤你‘尧哥哥’,不喜他们叫你‘安定王’,不喜每日看你批那些破折子,处理那些我看不懂的事,这些都让我想起,这些年你的生活里根本没有我。我也不愿一早独自醒来,不愿一个人用膳,不愿每日燃着灯等你到睡着。矫情也好,任性妄为也好,我不喜,也不愿!”他呢喃,“可我最不喜的,是你要走,却总不告诉我……”五年前是,现在,也是……凤君尧蹙眉,道:“……他跟你说了?”齐霄的“倒戈”总是这么猝不及防。江衍仰脸看他,淡淡道:“王爷是要怪罪吗?”凤君尧:“……胡话说了一天了,不累吗?”终于不需要从他人的口中听到江衍的“不喜”、“不愿”了,凤君尧变幻了一天的面色也沉静了下来。等了一天,等着这人将心里藏了这许多时日的话都说出口,心也终于跟着尘埃落定。只是那刚刚烧灼了他颈侧的水光,却是那么的碍眼,逼得他有些控制不住擦拭江衍眼角的力度。直至再看不见江衍眼底水雾的痕迹,凤君尧才堪堪停了手,沿着那人线条柔顺的脸颊一路抚下,然后一个拥抱,将人紧紧箍进了怀里,沉沉道:“其实本就没有打算瞒着你,只是想看看要到什么境地,你才会不把自己束缚在那过去几年的……恐惧里。”江衍身子一僵,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没错,恐惧……凤君尧又何尝不知道江衍的患得患失。五年的梦魇,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祛除,他倒是需要去重新考虑他们在彼此心中的份量了。他比谁都了解江衍心里的不安定,因为他亦然!爱深入骨血,恐惧便深入骨血。一切未定之前,他们都走不出这梦魇。可是,梦魇并不能困住人,只不过都是人自困罢了。凤君尧挑起江衍不愿再直面他的脸,看他因酒意而翻涌成了红色的面颊,忽而就笑了,只那一瞬,就敛了笑意,无比郑重地捧起那人赌气的脸来,沉声问道:“江之行,你告诉我,生死契阔,是能随便说说的吗?”死生不负,岂能随便说说。“你之前说,即使是深渊,不论我愿与不愿,你都要拉我同往。你既然可以嚣张地说出口,为何就不能嚣张地直接做?如若我背弃了你,你要做的,难道不是手起刀落,拖我躺进同一个墓穴?”现在就开始哀怜自己,可不是他所认识的江衍。……躺进同一个墓穴……这人的措辞真的是……让人无力辩驳。江衍想笑,却不知为何,心里莫名一阵酸涩。凤君尧难得严肃的脸就在眼前咫尺,江衍忽闪着一双浓雾弥漫的眼,好半天都没能化去那雾气。终于不敌那墨色眸子的深情,垂下了眼帘。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双手轻轻搂住了凤君尧精炼的腰身,缓缓将脸靠进了他的肩窝。“……手起刀落?”江衍低喃了一声,语气淡然,脸上的神色并未见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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