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的小石磨淌着豆浆,屋内晾衣绳上搭着李元文尿湿的裤子,长长的白布裤腰带也搭在绳上,行成一个圆环对着外屋,炕沿上那双缎子鞋,白里儿红面儿分外刺眼。李元文和花小翠正拥被翻滚,听到动静,猛地坐了起来。俗话讲捉贼拿脏捉奸拿双,赤条条一对奸人活灵活现,是可忍孰不可忍!煎饼秃尽管窝囊,也不至于让他人钻进老婆的被窝不吭气。写书人说的罗嗦,煎饼秃反应的利索,套话叫做说时迟那时快。面对眼前的情景根本没想怎么办,灶台上正好放着现成的菜刀,煎饼秃顺手握在手中,&ldo;哇呀呀呀呀呀呀……&rdo;吼叫着冲上前去,抡起菜刀便朝那奸人砍去。
正文第十回血案涉嫌进县城,快马缉凶奔天津上
赵老疙瘩思来想去不能听自家屋里的,猛地站起来,&ldo;我说屋里的,不行啊,我还是得去找德旺爷!&rdo;不等自家屋里的答应,紧紧腰带冲出门去,火烧屁股地朝村公所跑去。
小四德子手拽着一条细麻绳,趴在地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前头。麻绳的一头栓着根树枝儿,树枝儿支着个硕大的筛子,几只家雀儿正逐步朝充满杀机的筛子下面觅食。听到脚步声,小四德子歪过头,慢慢扬起一只手将急匆匆来到门口的赵老疙瘩制止住。赵老疙瘩见小四德子马上捕获到手,便停下脚步等待。家雀儿几次进到筛子下面,小四德子觉得把握不大没有动手,家雀儿警惕地又跳到筛子外头。赵老疙瘩焦急地直攥拳头,小四德子只顾注视家雀儿并不理他。
眼见一轮红日垂落天西,赵老疙瘩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嗓子:&ldo;小四德子!&rdo;家雀儿&ldo;腾&rdo;全飞了。小四德子蹦起来火了,&ldo;赵老疙瘩,你穷叫唤个嘛!&rdo;赵老疙瘩急哧掰脸地说:&ldo;不就是几个破家雀儿嘛,我有要紧事找德旺爷!&rdo;小四德子气哼哼地,&ldo;师父不在家!&rdo;赵老疙瘩忙问:&ldo;哪儿去了,我真有要紧事儿!&rdo;小四德子搡打地说:&ldo;带师兄取石砘子去了。&rdo;赵老疙瘩又问:&ldo;多早晚回来?&rdo;小四德子这句更急人,&ldo;这哪有准儿?&rdo;赵老疙瘩闻听跺脚凿墙,&ldo;糟了!&rdo;俩手抱着脑袋蹲在墙角干着急。
等啊等,直等到掌灯时分,德旺才跟几个徒弟扛着石砘子回来。赵老疙瘩搬着德旺的脑袋伏耳一五一十一说,还落个德旺直眉瞪眼的埋怨:&ldo;赵老疙瘩,赵老疙瘩,你纯粹是块柳木疙瘩,该出人命早出人命了。还不抓紧麻利着,都跟着!&rdo;众徒儿及赵老疙瘩一窝蜂似的跟着德旺出了院子,直奔煎饼秃家。
赵老疙瘩跟在德旺身后一个劲儿叼咕,&ldo;这种事打老辈子就没人敢管,您老不发话,我知道打哪儿下手呀。再说,人家是大管家……&rdo;德旺回头止住他:&ldo;别废话了,你要是慌报军情,毁了李大管家的名声,还得等着吃官司呢!&rdo;赵老疙瘩闻听此言要溜号,&ldo;德旺爷,那算了吧,算我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由。也别麻烦你们爷几个了,都回去歇了吧!&rdo;德旺反而加快了脚步,&ldo;三军拉开了阵式,刀出鞘箭搭弦,没有将令私自鸣金收兵,撤回去就得砍头,徒儿们看紧了他!&rdo;几个徒儿齐声应道:&ldo;是喽!&rdo;
小德子凑近赵老疙瘩:&ldo;赵老疙瘩叔,到底是个啥军情?&rdo;赵老疙瘩哭声哭调地说:&ldo;我也说不准了,见了棺材再掉泪儿吧!&rdo;
德旺一行人兴冲冲走进煎饼秃的院子,突然止住了脚步。只见房门紧闭,窗户上挂着窗帘,屋里亮着灯,一派静谧,毫无异样。
德旺看看赵老疙瘩,赵老疙瘩心里没底的样子倒着步,没怎么的就尿海了。
德旺咳嗽了一声冲屋内喊:&ldo;嗨,煎饼秃,煎饼秃!&rdo;屋内无人应声。
德旺又提高嗓门喊:&ldo;秃子,秃子!秃子家的!!&rdo;等了一阵还是没动静,德旺始觉大事不好情况不妙,吆喝一声:&ldo;随我来!&rdo;飞身上前踢开门,&ldo;呼啦啦&rdo;闯入门去。
里屋外屋空无一人,窗台上放着一盏灯,炕上炕下收拾得有条不紊。徒儿们的警觉松驰下来,只有德旺四处踅摸着,颇有几分在行地举灯看看水缸里面,又扒了扒草垛等处。
见没嘛情况,赵老疙瘩想见好就收,&ldo;兴许串门去了,没嘛事儿,都回去歇着吧!&rdo;
德旺制止,&ldo;慢,这屋里有血腥味儿,点火把,屋里屋外仔细地搜!&rdo;
徒儿们从外屋柴垛上抽了两把干柴,点亮火把上院里察看去了。德旺举灯仔细检查着灶台、地面。地上有两条拴在一起的死鱼,滚得跟烂泥鳅似的,德旺突然瞪大眼睛,&ldo;血!有血,这是一大片用灶膛灰盖上的血!&rdo;顺着血迹再看,炕沿上也有血迹。与此同时小德子在院里也发现情况,&ldo;师父,这儿有个死人!&rdo;
德旺冲出屋去,赵老疙瘩两腿筛糠却迈不动步了,一只脚在屋里一只脚在屋外,两手把着门框,说话都岔了音儿,&ldo;德旺爷,我……我我我,没谎报军情吧!&rdo;
徒儿们从靠近里屋的窗户外头,发现好好的席棚趴了架,掀开席棚从底下抬出一个人来。那人受了惊动&ldo;哼哼&rdo;起来。小德子咋唬着,&ldo;还有气,把火凑近点!&rdo;德旺蹲下身子举灯一照,大吃一惊:&ldo;李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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