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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那天，不速客龙应奎的突然出现，使敷施，不，高渐离，感到事态严重。他本想带敷纹离开咸阳，远走别邑。但又感到那不速客不象是秦国的暗探，自己一旦离开咸阳，太子丹、荆轲以及那些死难的人就算是白死了。正踌躇间，德和赵成却再也没有给他机会了。

这一天，赵成和单膺白按德的指示，带着傅仰三来到兰陵双清楼。这次傅仰三的来到，不是为了弹琴，他是赵成请来看一出戏的。进得雅室，只见那天摆着&ldo;凤凰来仪&rdo;名琴的案几上，今日放着一张筑。虞丘台看见侍御史大人到来，自然出迎。赵成叫他坐下，说：&ldo;听说那次&lso;雅琴盛会&rso;弦崩之事，甚感有趣。今日我又请来傅先生，为我们击筑一试，你看如何？&rdo;虞丘台陪着笑说：&ldo;这极好。&rdo;

&ldo;有请敷施先生。&rdo;赵成对单膺白吩咐道。

不一会儿，敷施便和单膺白一道走进雅室，一改往日卑微。赵成对他一作揖说：&ldo;不知先生善击筑否？&rdo;敷施答：&ldo;略知一二。&rdo;

&ldo;我们听傅先生为我们先击一曲如何？&rdo;

傅仰三便在案前坐下，左手按弦，右手执竹尺击筑发音，乃歌一曲。歌曰：

&ldo;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时，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rdo;

这是赵成叫傅仰三特意弹的一首越地情歌，在这里弹给敷施听，自有揶揄的意味。

&ldo;先生以为如何？&rdo;赵成看定敷施问。

&ldo;妙则妙矣，然，未得尽善。&rdo;敷施笑答道。这一说，倒让傅仰三一头雾水。

&ldo;傅先生，你是乐中高手，宫、商、角、徵、羽，六律六十调，这些我们就不去说了。你难道没感觉到，五音音阶间，似乎还有不尽的玄妙。我常闻民间用变徵、变宫二个加音，使这旋律更加丰富，使那音乐更富表现，他们是用那种七音来表示的，我觉得……&rdo;

&ldo;这不是大家正在做的吗？&rdo;傅仰三翘了翘嘴唇说。这在他已不是新事，也是他常做的。

&ldo;又比如，天有燥湿，弦有缓急，宫商移徙不可知，我们常用&ldo;和&rdo;来调声律，是不是这样？&rdo;

&ldo;正是。&rdo;

&ldo;其实，声和律的不谐和处甚多，我实在无法去解决它，但我曾在民间听到过一种叫卧箜篌的乐器，好象能做到一点旋宫转调，那表现就深刻复杂得多了，我吸取了它那种好似平均的音程……&rdo;

&ldo;难道还能这样？&rdo;傅仰三似乎不大明白，也不懂，这在他看来简直是离经叛道。

&ldo;我也说不清，&rdo;敷施恨不得把多年的所得一气说完，说道，&ldo;这只是感觉，说不清。但我想，艺术的痛苦恰恰就在于此，你想表达，却表达不了；你能感觉，却无法表达，手段太贫泛了。再就是我认为，乐一入雅，往往就死了。其实，粗糙点，带点小瑕疵，不完善的民间音乐，活生生的，那才是真正的仙乐妙音……&rdo;

&ldo;可是……&rdo;傅仰三对敷施的音乐见解，当然不会完全苟同。

&ldo;傅先生！&rdo;赵成用制止的声音叫住了傅仰三。

这时，只见敷施冷冷一笑，对大家一抱拳，说：&ldo;见笑了，如不见怪，我为大家击一曲如何？&rdo;说完，也不谦让，走向案前，坐下。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卷丝弦来，这丝弦是粗一级的老弦，换上。把弦崩得又紧又硬，试了试，没有一丝不悦。敷施将这一切做好之后，看了看大家。然后就只见他猛地拿起竹尺猛击筑弦，响起的声音异常高亢响亮。这声音，自有它不同于传统的特点，别具一格。敷施尽情地沉浸在一种悲愤的音乐语言中，忽慷慨激昂，似有无限憾事；忽松涛悲鸣，似江河流泻，他淋漓尽致地沉浸在一种暂新的音乐神韵之中。到最后，乃歌而和之，歌曰：&ldo;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脱千金之剑兮岂畏丘墓！&rdo;此句一出，声乐嘎然而止。只见敷施执筑在手，愤而就案一击，弦崩柱落，金徵乱飞。

&ldo;可以走了吗？&rdo;敷施蔑视地一扫赵成等人问。

&ldo;请，高渐离先生。&rdo;赵成恭敬有加地说。

&ldo;高渐离？&rdo;傅仰三一下傻了眼，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王政一定要见高渐离，他听傅仰三说：&ldo;高渐离的音乐确实不凡，新颖别致，也有点怪，当然似乎也有点不合律……&rdo;。秦王政本就是宏才大略，不拘泥常规的君王，他就是喜欢听这离经叛道的东西，所以他非要听高渐离的音乐。但傅仰三进劝道：&ldo;大王还是以不听为好。&rdo;

&ldo;为什么？&rdo;秦王政有点不高兴，&ldo;寡人要见便是见。&rdo;

傅仰三分辩道：&ldo;小臣怎敢拂逆大王，只是小臣听说（他是听虞丘台说的），功力深厚的人，可以以音乐杀人。小臣不知高渐离是否具有这样的功力，只是想，此人至奇如此……&rdo;

&ldo;何以有如此见小之心，有你们在，寡人就不信他杀得了我。何况我央央大秦，岂惧一个高渐离，先生过虑了。&rdo;

王意不可拂，傅仰三又实在不放心。他去见德和赵成。当时赵成就认为这个不难，他说：&ldo;只要用马粪熏瞎高渐离的眼睛，看他如何？&rdo;德则有些担心，怕真有音乐杀人之事，思之再三，对傅仰三说：&ldo;只有仰仗先生了！&rdo;说是这样说，但他也不全信。他这样做，只是防范于未然。傅仰三却当了真，真个忧心忡忡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就到兰陵双清楼去。一是为了饮酒解忧，二也敬佩虞丘老先生的见识，想讨个主意。进了店，刚坐下，虞丘台便来打探消息，知傅仰三有此等难事。便笑道：&ldo;这有何难？当年在楚，楚怀王云雨巫山，就是一个精于此道的乐坛高手做下的，差点乱了怀王心智。后来得另一乐坛高手指点，只要在那琴中灌铅，便能解之，后来证实果然如此。这事，扶余子大人更是深知。&rdo;傅仰三一听大喜，立即就去拜访扶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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