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功笑一笑:&ldo;苏联呢?她叫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你该知道她吧!日本不是也和她谈判吗?不是也和她签订条约吗?她不是消灭过帝国关东军吗?中国共产党呢?她已经在延安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她的军队不是把你们日本帝国的战争计划打乱得一塌糊涂了吗?东条集团不是连个从占领区撤退的方案都拿不出来了吗?中共的胜利,不只是对日本,她将取得更大的胜利,这一点,你还看不见?&rdo;
好象为了与中西功相对应,高桥仿佛也想笑一笑,以回答他这连珠炮般的挑战,但仿佛又忍住了。这个奇怪的表情,使中西功联想到整个日本警视厅的形象。
正在这时候,远方响起防空警报的声音。高桥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仿佛飞机在他头上飞。但什么也没看到,又侧头斜眼望着窗外。松本向他投去询问的眼光,两个书记急不可待地收拾纸笔。
高桥压低声音故作镇静地拖着长腔说:&ldo;今天到此结束吧。&rdo;
中西功仿佛不解地问:&ldo;出了什么事?&rdo;
高桥无可奈何地说:&ldo;防空。&rdo;
说话间,飞机马达的轰鸣声震撼得审讯室四壁打颤,同时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连房基地皮也颤抖起来。
中西功不无嘲弄地问:&ldo;这是防空演习吗?&rdo;
高桥终于被激怒了,板起他那十分猥琐的脸,正色地道:&ldo;中西功先生,我告诉你吧,我审讯你们,有我自己的方法。我不像那些愚蠢的法官,他们慢条斯理,像下围棋,一颗子,一颗子地把你包围了以后再吃掉你。我每进行一次审讯,都要有一次的成绩。&rdo;
&ldo;我相信,也许是这样的,但是我不知道,在你没有包围我以前,怎样吃掉我呢?&rdo;
&ldo;整个棋盘上全是我已经安下的子了。&rdo;
&ldo;那么,我只有向你反包围,而你只能实行&lso;本土作战&rso;了?&rdo;
&ldo;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rdo;随着又一声霹雳般的震耳巨响,高桥从椅子上滑到桌下,然后从中西功脚前爬过去。中西功低头问:&ldo;这是你的&lso;本土作战&rso;吗?&rdo;
高桥却无暇回答他了,急急爬出门外去。
警报解除了,东京安静得出奇。本来这种安静是正常的,现在却突然间变得不正常了。在中西功看来,必须像刚才那样连续响着爆炸声才算正常。
高桥离开审讯室后,进来两个人,矮矮的,胖胖的,看了看中西功,在他左右站住了。中西功抬头看看他们:&ldo;什么事?&rdo;左边的那个走到他面前,弯腰抓住他的一只胳膊,拉起他,右边那个也跨步上前,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
中西功暗想,他们将把他捆绑起来,送上囚车,押往什么地方,去施酷刑。因为高桥说过,他每一次审讯,都要有一次的成绩,而今天他却一点成绩也没有。
他用力摔动胳膊,喝问他们:&ldo;你们想干什么?&rdo;这两个人既不捆绑他,也不给他带手铐脚镣,只是每人握住他一只胳膊,然后左右分开,拉开架势,把他向各自的方向拉去。
中西功忽然觉得两只胳膊像被他们拉脱了臼,疼痛难挨;继之,左右两边胸肋像要被他们撕裂开,分成两半,像被一条火舌烧燎般的疼痛,从胸间直窜到头顶。他想喊叫一声,却没有那个喘气的时间和力量。而这两个家伙,却像力大无比,只一味地把他向两边拽去,拽去,再拽去。中西功在刹那间仿佛听见自己的骨头清脆地响了一声。他吐出胸中最后一点气
他感觉到,有人把他背起,整个身体在空中翻了一个360度的大筋头,然后重重地被摔在水泥地上。他觉得,从头到脚的整个腰背,被铁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五内俱焚般一阵剧痛
当他渐渐醒来时,感到嘴里苦咸,怎么用力两眼也睁不开,只见一些金星闪闪明灭飞舞。全身、手、脚,已无一处可以凭意志抽动一下的能力。
眼前金星乱舞像炽热的钢花,让他十分难耐,他用力微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紫蓝色,紫蓝色渐渐消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那两个小胖矮人。他们坐在他面前&ldo;塌塌米&rdo;上吸烟,他们看了看他,拧灭了烟火,其中一个对他说:
&ldo;你要尊重司法警察官的提问。&rdo;&ldo;听见没有?&rdo;另个问。中西功深深吸两口气,狠狠用力说:&ldo;下流的警官,野蛮的法西斯!&rdo;&ldo;是吗?&rdo;右边的小胖矮人向另一个使个眼色。两人从地上爬起,一人一边抓住他一只胳膊,又一次开始向两边撕拽他。中西功直觉地感到自己的头是向后仰着,其他是怎么回事,便全然不知了。他又一次感到被他们抛在空中,全身骨头发出细微的响声。他又一次觉得被摔在铁板一样的水泥地上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震得他从昏迷中醒转来。他用了很大力,双眼张开一条缝,看见面前是几双脚。往上看,见高桥兴助坐在书案后,松本和他的搭档野村坐在他旁边。也有一张矮书桌,两个书记,挤在墙两角,斜放的矮书桌,刚好和墙角构成两个三角形。高桥在书桌后歪身侧头看他,见他微睁开眼,轻声道:&ldo;我说过,你不听。不要玩那些毫无意义的表演。&rdo;他闭上了眼睛,静听高桥说些什么。&ldo;说吧,你现在心情如何?&rdo;他仍旧闭着眼睛,用命令的口吻,拼力地说:&ldo;帮我坐起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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