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才是!&rdo;她满意了,&ldo;自己好好有衣服不穿,去穿得那种鬼样子!&rdo;
徐海笑了,&ldo;你倒一点没有变!&rdo;他说,&ldo;说话还是咭咭呱呱,半句不肯饶人的样子,而且也还是那样漂亮。&rdo;
&ldo;谢谢你,用不着你恭维我!&rdo;王翠翘问道:&ldo;我问你句话,这几年我在哪里,你知不知道?&rdo;
&ldo;知道,当然知道。&rdo;
王翠翘所耿耿于怀的,是徐海还俗&ldo;落草&rdo;,事先没有跟她见一面,问问她的意见。而在徐海觉得一时不便解释,也不必解释,所以只是笑笑不答,或者有意顾而言他,因此,气氛便显得不大融洽了。
&ldo;我们吃饭吧!&rdo;徐海陪着笑说,&ldo;你老远地来,肚子一定饿了,什么话都等吃了饭再说。&rdo;
这可以算是一个暗示,到得晚饭以后,罗帏双携的当儿,有多少话不好说?王翠翘当然也懂得他的意思,可是她不能没有疑虑,因为就在这接谈的片刻,她发觉徐海已有了许多改变了。
第一是骄奢。泡来的一碗六安岕片,尝了一口说味道不正,要换洞庭碧萝春;等唤了碧萝春来,又说水不够烫,香味出不来。这份喝茶的讲究,跟他的身分太不相称。
第二是粗暴。就为了那碗茶的开水不够烫,他横起脚来就踹,把个小厮踹的捂着小腹蹲了下去就站不直了。这都是因为做了强盗的缘故;王翠翘决定要切切实实地拿他矫正过来。
因此,一到桌上,还未坐下,她就摇着头说:&ldo;这些东西我都不能吃。&rdo;
一桌子的珍肴。即令厨子的手艺差些,材料是好的,徐海不免稍有诧异之感,&ldo;怎么不能吃?&rdo;他问。
&ldo;我吃斋。&rdo;
&ldo;吃斋!你怎么不早说?我叫他们弄素菜你吃。&rdo;徐海说道:&ldo;夏天,倒是吃斋好!有最好的口蘑‐‐&rdo;
&ldo;不!&rdo;王翠翘打断他的话说,&ldo;我吃白斋。&rdo;
&ldo;白斋&rdo;就是只吃白饭,&ldo;那怎么行?&rdo;他喊了起来,&ldo;看我的面上,你就开了斋吧!&rdo;
&ldo;罪过!&rdo;王翠翘嗔责着,&ldo;你怎么好说这种话!举头三尺有神明。&rdo;
&ldo;那总不能吃白斋。&rdo;
&ldo;你别管我。我吃白斋!&rdo;
&ldo;好吧!&rdo;徐海赌气说道,&ldo;你光喝白开水,我也不管。&rdo;
话虽如此,却将自己面前用景德镇细瓷碗盛的一碗饭,推到了她面前。王翠翘有些好笑,但并未软化,一面将饭碗推了回去,一面说道:&ldo;我不能用这个碗。&rdo;
&ldo;这又是什么道理?&rdo;
&ldo;没有别的道理,我只是看见这只碗伤心。&rdo;
&ldo;伤心?&rdo;徐海诧异地,&ldo;一只饭碗难道也会惹起你的感触?&rdo;
&ldo;对了!一点不错。&rdo;王翠翘拿起饭碗,指着上面的花样说道:&ldo;这是人家做寿的&lso;寿碗&rso;,青的松树、白的鹤,还有南极老寿星,上面烧得有字,还有人家老夫妇70岁的双寿。现在呢?寿碗在这里,做寿的老夫妇呢?只怕倭刀一挥,双双去见阎王了。阿海,你说,我看见这只寿碗,伤心不伤心。&rdo;
徐海勃然变色,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双眼斜睨着,不知他是在忍怒,还是在酝酿怒气?神情显得很可怕。四五个执役的小厮,都紧张地退缩一边,睁大了眼注视着。
见此气势,王翠翘亦不免有些惴惴然。她很机警地不再作任何火上加油的举动,可是也不会显出畏惧的样子,只是镇静地、矜持地,将一碗白饭拨出一半,注满茶汁,很从容地吃完。
等她放下筷子,抬眼看时,徐海已变得比较平静了。他的脸色苍白,双眼倦怠,仿佛很软弱似地,这使得王翠翘不忍之心,油然而生,若非有那些小厮在旁边,她一定会搂住他的头说,&ldo;干嘛气得这个样子,逗着你玩的!&rdo;
这样的动作和语言,在此时虽不便表现,但用关切表示抚慰的话,却还是可以说的,&ldo;怎么啦?&rdo;她问,&ldo;你怎么不吃饭?&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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