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嘛……”方国琛沉吟,“其实,那江应权,不是你前夫吗?虽然离了婚,但你好好跟他说一说,万一他能心软”林改突然一把抽回检测报告,站了起来。他咬住了牙,克制住自己的声音:“谢谢你。”方国琛不明就里,只有耸了耸肩。当林改从椅子上霍然站起时,一直在车上等他的蒋少野已经打开了车门,几乎要迎上前去了。他总是很担心林改说不上有什么具体的理由,他只是觉得林改不擅长应付这些场面:送礼、喝酒、说好听的话、做成年人的周旋亦或许,他只是不想让林改面对这些场面。高中时,曾有一个同学的家长来找林改,给他送礼物,请他帮自己孩子补习。那时候蒋少野看林改在大人面前手足无措,便自己走了过去,跟那位家长说,大家都会互相帮助的,送东西就没必要啦。那位家长还被这毛头小子煞有介事的模样弄得一愣一愣,而蒋少野却很享受林改那呆滞住的目光。尽管后来周礼则笑话他,说林改难道没见过这场面?他可是在王老师面前都能如鱼得水的好学生,你以为他不会?蒋少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些害臊。“蒋少野?”林改出现在他面前。蒋少野回过神,见那小吃摊上已没有人,而林改手中仍拿着那份检测报告,脸色不算好看。便问:“谈得怎么样?”林改没有回答,从他身边绕过去,径自钻进了副驾驶座。蒋少野跟着上了车,侧头看他。秋光从车玻璃上折了几折,掉进林改盈盈的眼眸里。他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啊呀。”蒋少野摸了摸头,伸手去拿那份检测报告,打开一看,果不其然,购物卡还好端端地夹在里面,“他不肯帮忙?”林改咬着牙,瞪着眼,泪水硬是没有掉下来。这副模样,又的确很像当年那个处处要强的尖子生了。“江应权,垃圾。”过了大半天,林改才骂出声。这真是他这辈子最重的一句骂人话了,还是从他妈妈那里学会的。64蒋少野一手放在方向盘上撑着脑袋看林改,看着看着,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林改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笑什么?”蒋少野比划着说:“你还记不记得高三下学期,你有一回考试掉到了全年级五十多名?”林改皱了眉,“五十三名。”“啊对。”蒋少野说,“那时候你看到试卷,就是现在这个表情。”“你在说什么?”林改无法理解,“这怎么能对比?”蒋少野笑:“你在教室里一直忍啊忍,结果到了中午才哭出来,对不对?”这件事,两个人倒是都记得的。在他们惯常睡午觉的体育器材室里,林改比蒋少野早到了十分钟,一个人缩在角落,把试卷放在鞍马上抄错题。蒋少野来了,他也还没抄完,午休时间宝贵,蒋少野想睡觉,他就让蒋少野自己睡。可我睡不着。蒋少野知道他心情不好,便耍赖去抓他的手臂。你过来陪我。谁料这么一抓,林改转过身来,却一瞬间哭花了脸。那真是一瞬间豆大的泪珠接二连三地滚落下来,林改慌乱抬手去擦,手里还握着笔,于是连笔都沾湿了,在他自己手指间洇出好大一块墨渍,再抹到脸上,就全花掉了。林改想起当年的事,还觉得丢脸,闷声说:“我本来也没想哭的。”至少他没想到,会在蒋少野面前哭。“但这次不一样。”林改又想了想,“这次是江应权……江应权有意这样做,他想要我的专利,他故意……”“所以,你觉得都是你的错?”林改轻轻地、然而也是笃定地说:“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让你被我牵累了。”“那怎么办,你要把专利给他?”蒋少野平静地笑。林改不做声了。蒋少野伸臂过去抱他,发现林改的肩膀绷得僵硬,又倾身去吹了吹他的耳朵。“怎么办,你要真给他,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绿了一样。”林改皱眉瞪眼:“你又胡说八道。”蒋少野低着头,伸手握住林改的手,将那修长的习惯了握笔的手指捋直了,再将自己粗糙的手指嵌入指缝,与他相扣。“既然打定主意不给他,”蒋少野温和地说,“那我们就慢慢跟他耗。”“可是我担心你的酒吧”“我一个酒吧不过几十万,他的公司可是上千万,何况江家又不止他一个人”蒋少野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谁怕谁啊?你反过来想,这时候他就应该下跪来求你,他却偏要威胁你,这是老天不让他做生意。”林改听得一呆,“可我不甘心啊!他颠倒黑白污蔑你,让你受委屈,我不甘心”蒋少野却似愈发舒畅地笑起来,身子都在座位上舒展开。林改这是心疼他呢,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林改的眼神托举起来,托到了半空的云堆上。“喂,林改。”他笑眯了眼,“我给你看个东西。”林改抬起眼,眼神里还带着方才的怨气。蒋少野伸长手臂到后座上找了找,拿过来那只圆滚滚的天蓝色保温壶,正是林改带去医院的那只。林改睁大了眼睛,目光被吸引了过去。蒋少野捧着保温壶放进他手中,林改看了他一眼,蒋少野说:“原本想送你到学校了再给你的,你不是说要加班……”林改不言语了,将壶盖小心翼翼地旋开,里头顿时冒出热腾腾的雾气,迷雾中首先是两格大菜:一边是堆得满当当的芋头排骨,另一边是一整块剁椒鱼头;打开上层这一格,下层便是浓郁的排骨汤。“中午看你很喜欢吃这个鱼头。”蒋少野说,“幸好我一次煮了两只。”林改已经彻底惊愣住。以至于他竟然问出一句:“米饭呢?”蒋少野挑了挑眉,又往后座上摸了摸,再将一只天蓝色的饭盒放在了他腿上。透过透明的盒盖,可以看见里头是甜糯糯的红薯饭,贴着盒盖还用海苔描了个笑脸,嘴巴大大地咧开,颇有几分诡异的趣味。林改终于被逗笑:“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秘密。”蒋少野神秘兮兮地答。林改将保温壶又严严实实地盖好,与饭盒放在一处,收进蒋少野准备好的便当袋里。这便当袋里面有保温隔层,外面也是天蓝色,麻布做的,还画着一只折耳朵的小兔子。林改打量半晌,忽然说:“这是给小孩子用的吧……”“啊。”蒋少野看他表情,一下子不安起来,“超市里都是这种,我还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最知性的。”林改笑得更大声了。他抱着便当袋,望向蒋少野,“谢谢你,我今天加个班,明天就能回家吃饭。”蒋少野轻轻地说:“现在开心了?”林改想到方才的心情,眼里浮起一丝阴霾,但还是笑着看蒋少野,“嗯!”蒋少野舒了口气,双手撑着方向盘,头也靠了上去,“其实我呢,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他安静地说,“一件事总没有那么容易就做到位,还债尚且要还二十年,酒吧停业一个月,那也不过是二十年加一个月,你说是不是?”林改望着他,眨了眨眼睛。车内空间狭小,刚刚曾泄漏出来的芋头的香气在车内缓慢地弥散,悠悠然像能把人的骨头泡软。车外的人们来来往往地踩在隔夜的水洼里,各自都有自己的烦恼。“蒋少野。”终于,林改将便当袋又抱得更紧了一些,身子向驾驶座凑近,又伸出手去捧起蒋少野的脸,迫使他与自己对视。这个姿势很新奇,蒋少野乖顺地像一只把下巴放在他手心的大狗,眨着眼睛等待他的话。林改眼中的泪光还未消弭,望着对方的时候,还带有一些孩子似的倔强:“不会是二十年加一个月的。我们一起,一定能很快摆脱这一切。蒋少野,你不想过好日子吗?反正我想,我想和你一起过好日子。我是65林改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不久后,他就拿了蒋少野店里的酒去生化学院找人重新检测,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还跟远在北京的高畅谈妥,要把专利完全出让给高畅的公司。这中间江应权又来找过他几次,打电话、发消息、甚至跑到学校。林改跟学院保卫科说了情况,把江应权登记上了黑名单,保卫科知道林改是校长引进的大专家,自然奉命从事。大概江应权在外头横行了大半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受挫。再过几日,高畅发来反馈,说他们老总也想做汽车安全系统,要和林改签署独家买断协议,确保双方都不会再将专利分享给他人。林改当然是无比欢迎,这样,江应权再来烦他也没有用了。那个人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让林改主动送专利过去?他偏不,他偏不让他得逞。江应权这副态度,让林改愈发相信,自己的专利和江氏即将投产的新品有莫大关系听方国琛说,市里又在重启对江应权新厂的风险调查,江应权不得不忙于应酬那边,反倒不再来烦林改了。林改很清楚江应权是个怎样的人:他看似“需要”林改的专利,但其实并不真看得起这些东西的价值,即使它能帮助江应权的新品解决问题。在江应权的逻辑里,只要还有人情关系可以运作,就不必考虑内在的知识更新。可是知识就是权力,真理将使人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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