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渝舟不明白:“什么?”夏濯笑弯了眼,没再说话了。窗外的惨叫暂时消停了,在黑暗里长时间奔跑后,乌阿的体力已经消耗了一半。他耳边似是有一道笑声纠缠不断,每过一个转角都能眼花看见戴姝的尸体抬手想要抓他的模样。他已经爬到了村子的高点,再往前就会踏入阴森的枯木林。“是鬼杀了你,我没有错……不是我的错……”忽然,他看见低处一扇窗户后似是透着淡淡的光,他连忙从泥坑中爬起来,手电筒却在无意中照亮了头顶的电线。他瞳孔骤缩,不知看见了什么,怪叫一声顺着斜坡滚了下去。“不要,别吃我……别吃我……”乌阿腿脚发软地向前爬去,身后传来“噗通”重物坠地的声音。他不敢回头,没了骨头一样趴在地上,任由水和泥顺着流入嘴里,一边吞咽一边神志不清地哆嗦着,“你吃了两个人还不够吗……别吃我……我不想死……”在那声坠地声响起后,身后便恢复了安静,耳边孩童的嬉笑声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乌阿微微抬起头,从嘴里吐出一点脏水,迷糊间面前多了一个足够遮住一人的石头,他连忙爬过去蜷成一团,忽升的一丝心安像是躲进了唯一的避风湾里。他贴着石头稍稍冷静了一些,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跑的已经很快了,而那个小鬼还没有吃完戴姝,他又把栗发扔在了原地,足够它再耗一些时间了。对,他不会这么快被追上的,他需要攒体力,一口气向着有亮的那个地方冲过去。只要他认错道歉,再说几句好话,发誓以后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情,和原先一样跪下来学狗叫,他们一定会乐意看见并且答应救他一命的。乌阿深吸一口气,嗓子边残存的泥土却被带入了喉管,引得他当下捂住嘴逼迫自己不要咳出声。他张大嘴,拼命合着脸边的积水将泥土咽下去,喉咙中却像是咽下了一口血,也许是不经意间被混在泥中的石头划破了舌头。他已经浑身冻得快要失去知觉,痛感在寒冷的空气中被麻痹了许多,分不清身上已经在逃跑间留下了多少伤口。长时间的安逸让他被差点吓破的胆子又恢复了一些,乌阿极力降低了自己的呼吸声,他僵硬地晃着脖子,一点一点改变着方向转过头,却发现身后并没有自己所想的任何东西。怎么会……刚刚他明明听到了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空荡荡的坡上只有不停顺着方向流淌下来的水迹,他握着手电筒再次确认,发现的确是空无一物。左侧也没有,右侧也没有。“嗬……嗬……”乌阿边喘粗气边放下心来,刚才看见的不过是自己吓自己,太紧张而产生的幻觉。他眯着眼无声地僵笑片刻,去求那群人帮助的念头也淡了一半。如果能够凭自己能力活下去,那他才不愿意降低身段去乞求呢。再说了……他现在已经跑到了离车站最远的距离,要是那个小鬼来找人也只会找挨得近的。那些还呆在村前房子里的傻子们肯定会比他先死,他们一共多少人来着……对,一共四个人,戴姝和栗发再加上四个人……这下总能喂饱那只小鬼了吧?等那些人都死差不多了,到时候他就去捡一条人命,再回收他们的积分,换一些能够保命的物资,然后成功离开这里……做唯一一个从这里活着离开的人,说出去又是一个资本呢。他在脑子里做了一段美妙的构想,缓缓撑着地想要坐起来,手心下却发出“啪叽”的怪声。触感有些奇怪,不像是坚硬的地面,更像是柔软的组织,还带着一丝能够触摸到的温热感……乌阿冷汗瞬间从额前溢出,喉咙里也发出急促喘息的声音,他瞪大了眼低下头一只柔软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手电筒所照的空地上蹦蹦跳跳着多了一颗眼珠。“啊……啊……”乌阿想叫,却又叫不出来。那只手像是柔软的长蛇,失去了关节的束缚,顺着脊背如情人般温柔地绕到了他的脖子上,堪堪两跟手指便将他嘴里吐出的热气全都遮住了。白花花的粘液一点点流淌进泥水中,他忽然想起来刚才喝下去的那些东西,肚子里疼的像是长了只手要将他撕裂开。身后的石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柔软起来,血腥味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嗅觉都要被浓郁的气味刺激到失了灵。乌阿只觉一只手在暧昧地抚摸着他的唇,身后又有一道视线刺得他失力无法回头,顿时裤子里一热,他一边摇头一边喃喃:“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丢下你……是你,是你自己被它选上的……”“我有保护你的……我给了你人偶……你自己、是你自己使用的方法不对……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都怪那群人,都是那群人的错……他们肯定知道人偶有问题,他们不告诉你……是他们不和你说……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咕叽的声响像是藏在身体的内脏被不断挤压发出来的。乌阿浑身已经被血淋透,他疯一般把手电筒扔了出去,将地上的那颗眼球狠狠撞得向坡下滚去,同时也照亮了他手边的那节淋淋肠子。“你别看我!不是我的错!明明就是你自己惹上的麻烦!自己不去解决,现在死了……还要来害人……你该死,你该死……你怎么还不消失……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啊”乌阿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身体里爆出一股力,抬手将缠在身上扭曲的胳膊一把扯断了。没有关节和骨骼摩擦发出的咯嘣声响,肢体里包裹的似是只有液体。血喷溅而出洒在地上,被雨水冲刷不断,颜色却始终没有变淡。软糯的轻哼声此时响起,绕着漆黑的上空回荡在耳边。乌阿被这声音激得浑身一颤,发现身后戴姝的尸体竟然消失了。他鼻子里闻到的依旧是浓郁的水腥味,冰凉的身体压根不像是方才被热源暖过。耳边似乎有人哼唱着什么儿歌,但是他眼前发黑,惊吓过度后险些当场晕倒,撑着一口气才哀求出口:“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周围安静了片刻,时间久到让乌阿产生了一种自己求饶起了效果的错觉。就在他再一次准备逃跑时,那道声音咯咯笑着问他,[你能带我去找我的家人吗?]乌阿在地上滚了一圈,双眼赤红地望着四周,却没有看见任何身影的出现。他从一旁捡起手电筒,像是挥舞着剑一般到处乱扫:“不要装神弄鬼,你快出来,你出来啊!”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你能带我去找我的家人吗?]乌阿连忙应:“好,好我带你去找,我能带你去找,你别杀我,你别杀我了……”[嗯,那我们就是朋友啦!你喜欢秋千吗?]乌阿一顿,破着喉咙大喊:“玩个屁!嗬……嗬……我什么都不玩,你滚,你快滚,我不帮你找了”被赶走似乎让对方很困扰,笑声暂时停止了,那道声音怯怯地。[可是、可是你拿走了我的东西呀……你还给我我就不朝你要啦。]乌阿对着头顶吼道:“什么东西?我没有拿你的东西!是戴姝拿走了你的玩具!你去找戴姝……你去找她啊我没有拿你的东西,不是我……一定是那群人拿的,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是他们拿走了你的东西!!!”[就是你拿的,我看着你拿的!]那声音里似乎含着一些委屈,[大人就喜欢说谎,你说谎!]“我没有拿你的东西!”乌阿喉咙受了伤,声音已经哑到几乎快要发不出声来,“你去坡下面的那个房子里找,他们一定知道你丢了什么的,你去……唔啊!!!”一只小手从他的肚子里破皮而出。乌阿愣愣地看着那只手,似乎掌心中还捧着一团被胃酸融化掉的食物残渣。耳边那道声音变得欢快起来,[你怎么能偷吃我的东西呢?这是我的东西,我找到了,你在说谎。]“我……我……”乌阿痛得跪在地上,他想要去捂住被捅出来的那个大洞,手一摸却只能摸到自己体内流出去的鲜血,温热而又猩红。他抱着肚子一边流泪一边抽搐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饶了我,我还给你……我给你别的,你饶了我……”乌阿的肚子鼓了一圈,像是里头装了一块大石头,小鬼听到他的话满意地收了手。[妈妈说,知错就改是好孩子哦。我原谅你了,我带你去玩秋千吧,和我姐姐一起。]“秋千……”乌阿已经看不见了,他被拖在地上顺着坡往下走去,不断有雨水和泥浆灌进他的伤口中,他已经快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嘴里胡乱喃喃:“我不……秋千……”他被拖到了一扇窗前。那扇窗里有着隐隐光亮,透过纸窗上的几个小孔底端消散在空气中。乌阿对着那道光抬起手,就像是戴姝死前朝自己抬手一样,满眼的不甘和乞求。他喉咙动了动,蓦地吐出一口血来,无论如何用力都搭不上窗沿。救救我……里面有人的吧……救救我拖着他的那只手一松,小鬼抬手指了指头顶的电线,蹲在他面前歪着头,露出一排细碎的尖牙。[叔叔……我带你荡秋千哦。]失落的荒村(十八)窗外的声响让屋内的四人同时禁了声。关渝舟扯过夏濯头顶的被子,把他整个人连同手电筒一起遮在了里面,将房间内的唯一光源给隔绝开了。简舒声音很轻,还夹杂了吞咽口水的声音:“我看见了……在窗外,中午趴在那个女人背上的小鬼。”似乎他也不习惯撞鬼,说起话来磕磕巴巴,“它离窗户一米左右的距离……大概,手里好像还抓了什么东西……应该是刚才叫的那个男人。”光将被子包成的狭小空间照得足够明亮,夏濯抱着腿靠墙而坐,明知窗外有危险,他却像一只鸵鸟一样呆在这里,不由不满地小声向外嚷了句:“关渝舟,这样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听见抱怨后,被子外的男人没有开口搭理,倒是被子一角被掀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只手沿着缝隙伸了进来。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是关渝舟的左手。对方怕再多深入后会碰到他,只探进了一半,但却让夏濯安静了下来。他还从没有仔细看过关渝舟身上的任意部位,现在一瞧,却发现这人无名指上有一圈快要消退的细痕,像是戴戒指时间过长而留下的印记。无名指啊……夏濯仔细想了想,好像无名指和中指都是有主的意思,那么关渝舟原先也有过女朋友或者结过婚?他想到关渝舟说他的亲人去世了,是不是去世的那位就是他的妻子?那么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死去的妻子活过来吗?在夏濯被光线笼罩住的同时,房间内其他三人却摸黑望向唯一的那扇窗。压抑的讨饶声几乎细不可闻,当屋内完全暗下去后,窗外的那一束光亮便更加醒目,将一个成年人有些扭曲的影子直直投射在窗户纸上。影子的手像橡皮糖一般不断向上拉长,形成了一段不可思议的距离。眼看不断有液体飞溅撞上窗户纸发出噼噼啪啪的怪响,脑补了细节的简然不禁不安地唤道:“关、关哥……”关渝舟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暂时保持安静。这种情况下窗外的人无疑已经没救了,早就在那些人分食掉罐子里的祭品时就已经定好了结局,除非他们能够找到新的祭品来尝试弥补。但如果他们始终没有意识到哪里出了错,那就只能代替他们拿走的东西,成为这个小鬼的养料。一根线从高处垂下,搭在了窗外瘫软的人脖子上。愉悦的声音哼起了怪异的调子,三人看着那道身影像是广场上的国旗,被一升一顿地向上挂起。风将那人悬空的身体转了一圈,纸后映出的四肢细长如骨,除了肚子不正常的圆鼓以外,身上的其他地方像是血肉已经散尽,只留下了苍白的框架。小鬼倒挂在电线杆上,它手脚握着电线荡起了弧度,连带着挂上去的那具还未完全冷下的身体也前后摆动起来。嬉闹声穿过薄薄的窗户纸盘旋在上空,如果不看眼前的景象光听声音的话,的确是正常小孩子欢快的笑声,但结合此情此景未免有些太过诡异了。简舒隔着纸张紧盯着它的一举一动,片刻后有些不确定地问:“关哥,它好像在念什么……您能听见吗?”关渝舟皱眉静默片刻,“你看见它嘴在动?”“对,它似乎……”“我知道!”被子动了动,夏濯举手发言道:“我听见了。”关渝舟忽然没有征兆地浑身一颤,近距离晃动的身影吓得本就有些脆弱的简然猛的哆嗦起来:“关关关……关哥,你、你怎么了?”“……没事。”关渝舟匿在被子中的左手握成了拳,他感受到自己的指节正被柔软的指尖轻轻磨蹭着。他抿了抿唇,逃避般将手向外抽了些距离,夏濯却像是玩上瘾了一般不依不饶追了出来。关渝舟不动声色地贴近被子,低不可闻道:“别闹我了。”“我哪有闹你?”夏濯呼吸稍有停滞,摸黑勾着关渝舟的小指,语气倒还如往常逗弄对方时带上了点笑意:“你不问问我都听到什么了吗?”关渝舟僵着膀子,眼神微闪。他将手重新塞回被子下,好脾气地柔声问:“……它说了什么?”夏濯这才放过他,松手后顶着被子摇头晃脑,有样学样地一句句重复起耳边缥缈的那首童谣:“三月七日雨连绵……我和阿奶荡秋千。荡完秋千荡电线,一下离开人世间。”他复述完后沉吟片刻:“应该没有错,毕竟我这么聪明,哎嘿嘿。”关渝舟默念道:“三月七日……”话落至此,除了夏濯以外,其余三人手上的光表皆同时亮起。【获取梦境碎片1。注:剩余可获取碎片数量为1。】简舒抬着手腕看了眼信息,语气带了些期许,倒是不如先前紧张了:“姐,就剩最后一个碎片了。”“那也得想最后一段剧情在哪里触发呀。”简然挠挠头,推测道:“或许这是什么日子的提示?三月七……鬼节三月三,和三月七也没多大联系呀……那这个三月七到底指什么?会不会就是日期设定,没有深层含义?”这时窗前倏忽传来“嘣”的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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