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尘自有记忆起,就被老和尚带在身边,视对方如师如父,他这年纪还远远未到看破生死的地步,此时哪里有不伤心落泪的。
贺僖心肠软,见状也跟着难受起来,低头抹泪。
老和尚慢慢褪下手上的佛珠,亲自给贺僖戴上。
&ldo;为师对你不住……&rdo;
他依旧觉得愧对贺僖,因为这个弟子刚收入门没几日,自己却撑不到他出师的那一天。
贺僖觉得他这位师父虽然经常面不改色打诳语哄骗他,人其实还不错,但具体好在哪儿,他才与对方相处几日,实则也说不上个什么来,反倒是与明尘小和尚更熟一些。
老和尚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慢慢垂下,花白胡子终于不再颤动,彻底没了声息。
&ldo;师父!&rdo;明尘哭着扑过去,抱住老和尚摇晃半天。
老和尚圆寂了。
许多人都不知道,贺僖最见不得生离死别,他之所以留书出走,除了像对贺湛所说的那样,不想卷入权力旋涡之外,还因为贺嘉等亲人的死,让他深受震撼,不想面对,生怕再留在长安,又不知得面对何等残酷局面,索性选择了逃避。
但没想到来到这里,依旧要面临生离死别。
他叹了口气,摸摸明尘的脑袋:&ldo;没事,以后师兄罩着你。&rdo;
又对老和尚道:&ldo;师父,你安心去吧,明尘有我在。&rdo;
……
&ldo;三郎,你尝尝这道菜,椒盐鸭舌。&rdo;宋氏亲自将菜端过来。
贺融直起身体接过:&ldo;多谢大嫂。&rdo;
宋氏笑道:&ldo;快尝尝,我亲手做的。&rdo;
贺融夹起一块送入口中,少顷,点点头:&ldo;鸭舌嫩而不腥,大嫂的手艺还是一如从前,这道菜,我记得二哥也是爱吃的。&rdo;
宋氏笑容一顿,不由望向贺穆。
贺穆微叹口气:&ldo;是了,二郎从前最喜欢吃你大嫂做的菜,可如今,我就是喊他,他也不肯来了。&rdo;
贺融放下筷子:&ldo;二哥如今已有心结。&rdo;
贺穆:&ldo;我也听过传闻,但那都是道听途说,不是你大嫂的错,更不是她将你二嫂推向叛兵的。&rdo;
宋氏已然没了笑容,面色黯淡,道一声&ldo;你们慢用&rdo;,就匆匆退了出去。
贺融:&ldo;大哥,现在事实是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二哥心里怎么想。&rdo;
贺穆:&ldo;你也瞧见了,我好声好气与他说话,私下里也没少劝他,可他根本听不进去,如今已钻了牛角尖,任何人都拉不出来了。你若肯出面帮我劝劝他,我自然感激不尽,我们兄弟,在患难时尚且能同心协力,没道理如今富贵了,反倒各自离心。&rdo;
贺融放下茶杯,慢条斯理道:&ldo;我与五郎从突厥归来时,二哥便很羡慕,与我说了不止一回,说想去带兵,建功立业,只因后来种种变故,才无法成行。大哥想让我去劝二哥,那也得让我有去劝说的理由。&rdo;
贺穆皱眉道:&ldo;此事不是不行,只怕二郎性子冲动,反倒容易坏了大事。&rdo;
贺融:&ldo;有张侯在,二哥不敢乱来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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