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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第1页）

问道：&ldo;什么鬼话?&rdo;那丫头道：&ldo;我刚才到后边去叫打杂子的添煤，只听得三间空屋子里哗喇哗喇的响，我还道是猫儿耗子;又听得嗳的一声，象个人出气儿的似的。我害怕，就跑回来了。&rdo;凤姐骂道：&ldo;胡说，我这里断不兴说神说鬼。我从来不信这些个话，快滚出去罢!&rdo;那小丫头出去了。凤姐便叫彩明将一天零碎日用账对过一遍。时已将近二更，大家又歇了一回，略说些闲话，遂叫各人安歇去罢。凤姐也睡下了。

将近三更，凤姐似睡不睡，觉得身上寒毛一乍，自己惊醒了，越躺着越发起碜来，因叫平儿秋桐过来作伴。二人也不解何意。那秋桐本来不顺凤姐，后来贾琏因尤二姐之事不大爱惜他了，凤姐又笼络他，如今倒也安静，只是心里比平儿差多了，外面情儿。今见凤姐不受用，只得端上茶来。凤姐喝了一口道：&ldo;难为你，睡去罢，只留平儿在这里就够了。&rdo;秋桐却要献勤儿，因说道：&ldo;奶奶睡不着，倒是我们两个轮流坐坐也使得。&rdo;凤姐一面说，一面睡着了。平儿秋桐看见凤姐已睡，只听得远远的鸡声叫了，二人方都穿着衣裳略躺了一躺，就天亮了，连忙起来伏侍凤姐梳洗。凤姐因夜中之事，心神恍惚不宁，只是一味要强，仍然扎挣起来。正坐着纳闷，忽听个小丫头子在院里问道：&ldo;平姑娘在屋里么?&rdo;平儿答应了一声。那小丫头掀起帘子进来，却是王夫人打发过来来找贾琏，说：&ldo;外头有人回要紧的官事。老爷才出了门，太太叫快请二爷过去呢。&rdo;凤姐听见，唬了一跳。未知何事，下回分解。

第八十九回人亡物在公子填词蛇影杯弓颦卿绝粒

却说凤姐正自起来纳闷，忽听见小丫头这话，又唬了一跳，连忙又问：&ldo;什么官事?&rdo;小丫头道：&ldo;也不知道。刚才二门上小厮回进来，回老爷有要紧的官事，所以太太叫我请二爷来了。&rdo;凤姐听了工部里的事，才把心略略的放下。因说道：&ldo;你回去回太太，就说二爷昨日晚上出城有事没有回来，打发人先回珍大爷去罢。&rdo;那丫头答应着去了。一时贾珍过来见了部里的人，问明了。进来见了王夫人回道：&ldo;部中来报：昨日总河奏到，河南一带决了河口，湮没了几府州县。又要开销国帑，修理城工。工部司官又有一番照料。

所以部里特来报知老爷的。&rdo;说完退出。及贾政回家来，回明。从此，直到冬间，贾政天天有事，常在衙门里。宝玉的工课也渐渐松了，只是怕贾政觉察出来，不敢不常在学房里去念书，连黛玉处也不敢常去。

那时已到十月中旬，宝玉起来，要往学房中去。这日天气陡寒，只见袭人早已打点出一包衣裳，向宝玉道：&ldo;今日天气很凉，早晚宁可暖些。&rdo;说着，把衣裳拿出来，给宝玉挑了一件穿。又包了一件，叫小丫头拿出，交给焙茗，嘱咐道：&ldo;天气冷，二爷要换时，好生预备着。&rdo;焙茗答应了，抱着毡包，跟着宝玉自去。宝玉到了学房中，做了自己的工课，忽听得纸窗呼喇喇一派风声。代儒道：&ldo;天气又变了。&rdo;把风门推开一看，只见西北上一层层的黑云，渐渐往东南扑上来。焙茗走进来回宝玉道：&ldo;二爷，天气冷了，再添些衣服罢。&rdo;宝玉点点头儿。只见焙茗拿进一件衣裳来。宝玉不看则已，看了时神已痴了，那些小学生都巴着眼瞧。却原是晴雯所补的那件雀金裘。宝玉道：&ldo;怎么拿这一件来?是谁给你的?&rdo;焙茗道：&ldo;是里头姑娘们包出来的。&rdo;宝玉道：&ldo;我身上不大冷，且不穿呢，包上罢。&rdo;代儒只当宝玉可惜这件衣裳，却也心里喜他知道俭省。焙茗道：&ldo;二爷穿上罢。着了冷，又是奴才的不是了，二爷只当疼奴才罢。&rdo;宝玉无奈，只得穿上，呆呆的对着书坐着。代儒也只当他看书，不甚理会。

晚间放学时，宝玉便往代儒托病告假一天。代儒本来上年纪的人，也不过伴着几个孩子解闷儿，时常也八病九痛的，乐得去一个少操一日心。况且明知贾政事忙，贾母溺爱，便点点头儿。宝玉一径回来，见过贾母王夫人，也是这么说，自然没有不信的。略坐一坐，便回园中去了。见了袭人等，也不似往日有说有笑的，便和衣躺在炕上。袭人道：&ldo;晚饭预备下了，这会子吃，还是等一等儿?&rdo;宝玉道：&ldo;我不吃了，心里不舒服。你们吃去罢。&rdo;袭人道：&ldo;那么着，你也该把这件衣裳换下来了。那个东西那里禁得住揉搓?&rdo;

宝玉道：&ldo;不用换。&rdo;袭人道：&ldo;倒也不但是娇嫩物儿，你瞧瞧那上头的针线，也不该这么遭塌他呀。&rdo;宝玉听了这话，正碰在他心坎儿上，叹了一口气道：&ldo;那么着，你就收起来，给我包好了。我也总不穿他了!&rdo;说着，站起来脱下。袭人才过来接时，宝玉已经自己叠起。袭人道：&ldo;二爷怎么今日这样勤谨起来了?&rdo;宝玉也不答言，叠好了，便问：&ldo;包这个的包袱呢?&rdo;麝月连忙递过来，让他自己包好，回头和袭人挤着眼儿笑。宝玉也不理会，自己坐着，无精打采。猛听架上钟响，自己低头看了看表针，已指到酉初二刻了。

一时小丫头点上灯来，袭人道：&ldo;你不吃饭，喝半碗热粥儿罢，别净饿着。

看仔细饿上虚火来，那又是我们的累赘了。&rdo;宝玉摇摇头儿，说：&ldo;这不大饿，强吃了倒不受用。&rdo;袭人道：&ldo;既这么着，就索性早些歇着罢。&rdo;于是袭人麝月铺设好了，宝玉也就歇下，翻来覆去只睡不着。将及黎明，反蒙眬睡去，有一顿饭时，早又醒了。

此时袭人麝月也都起来。袭人道：&ldo;昨夜听着你翻腾到五更天，我也不敢问你。后来我就睡着了，不知到底你睡着了没有?&rdo;宝玉道：&ldo;也睡了一睡，不知怎么就醒了。&rdo;袭人道：&ldo;你没有什么不受用?&rdo;宝玉道：&ldo;没有，只是心上发烦。&rdo;袭人道：&ldo;今日学房里去不去?&rdo;宝玉道：&ldo;我昨儿已经告了一天假了，今儿我要想园里逛一天，散散心，只是怕冷。你叫他们收拾一间屋子，备了一炉香，搁下纸墨笔砚，你们只管干你们的，我自己静坐半天才好，别叫他们来搅我。&rdo;麝月接着道：&ldo;二爷要静静儿的用工夫，谁敢来搅。&rdo;

袭人道：&ldo;这么着很好，也省得着了凉，自己坐坐，心神也不搅。&rdo;因又问：&ldo;你既懒怠吃饭，今日吃什么早说，好传给厨房里去。&rdo;宝玉道：&ldo;还是随便罢，不必闹的大惊小怪的。倒是要几个果子搁在那屋里，借点果子香。&rdo;袭人道：&ldo;那个屋里好?别的都不大干净，只有晴雯起先住的那一间，因一向无人，还干净。‐‐就是清冷些。&rdo;宝玉道：&ldo;不妨，把火盆挪过去就是了。&rdo;

袭人答应了。正说着，只见一个小丫头端了一个茶盘儿，一个碗，一双牙箸，递给麝月道：&ldo;这是刚才花姑娘要的，厨房里老婆子送了来了。&rdo;麝月接了一看，却是一碗燕窝汤，便问袭人道：&ldo;这是姐姐要的么?&rdo;袭人笑道：&ldo;昨夜二爷没吃饭，又翻腾了一夜，想来今儿早起心里必是发空的，所以我告诉小丫头们，叫厨房里做了这个来的。&rdo;袭人一面叫小丫头放桌儿。麝月打发宝玉喝了，漱了口，只见秋纹走来说道：&ldo;那屋里已经收拾妥了，但等着一时炭劲过了，二爷再进去罢。&rdo;宝玉点头，只是一腔心事，懒意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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