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初盯着弓捷远堆玉般的脸庞,不语。“既然这样,弓挽还非得装什么谨慎?”弓捷远却似得了肯定,“想说什么就说想干什么就干啊!”“尽可试试。”谷梁初淡然地道,“除死之外,孤王还有一万种方法能收拾人。”“那就打个商量,”弓捷远竟然认真谈起条件来了,“我也别作得太甚,毕竟给你挂在梁上的滋味儿不会好受。”他的语调不甚真诚,“再说王爷将来毕竟是要当皇帝的人,到那时还得求你留我一条小命。以后当庭唱词的事弓挽就不干了,院里院外跟着王爷时好好装个下属护卫,跪拜作揖都不含糊,时时记得维护王爷体面。跟前没人的时候王爷就别太欺压我,吃猪食睡猪圈的,也太折磨人了。弓挽到底是在旷野里跑大的,委屈受得多了闷不住,不炸就得生病,哪样都是互相折腾不是?也不用时时刻刻着人紧盯着我,我爹便是出了关去也不会反,否则何必还有今日?他既不反我怎么跑?溜到边塞上去不也得给他捉着送回来么?倒还教他费神分说。况且婕柔恁小,多几步路都走不了,我这哥哥怎能丢下她在这里不管不问只要自己逍遥?”“这是向孤索要自由?”谷梁初听他说个没完,拦住话道。“谁又愿意做囚徒呢?”弓捷远的热并不能因为一碗面汤就好起来,此刻红气又爬上脸,他的神情便又落寞下去,片刻之前的得意都不见了,恹恹的病态映着霞色,现出一点儿奇特的好看。谷梁初似爱瞧这模样,他瞅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含点儿鄙夷地道,“要吃要喝,要完了房子还要随便行动,弓挽,你的脑子也太好用了些!”“除了刚才那碗面条,王爷应了什么?”弓捷远抬眼看住谷梁初。他仍厌恶这人,之前的畏惧却淡褪了。皇嗣龙族,也是人么!“孤若不肯,你待如何?”谷梁初眸色晦暗不明,兀自盯着弓捷远的脸看。弓捷远根本也没打算他会同意,竟然灿烂笑了,“我能如何?便与王爷慢慢磨啊!你也说了我才刚来两天,以后有的是工夫呢!”“这是安心与孤耗上了吗?”谷梁初追问地道。“看叫王爷说的。”弓捷远伸出食指去摩挲汤碗的碗沿儿,似极喜欢那瓷的质地,“这叫缓缓图之。”谷梁初转目去瞅他的手指,凝神望着那节白皙指骨,不说话了。梁健端着药碗进来,直接送到弓捷远面前,“司尉趁热喝吧!”弓捷远立刻狠皱了眉,回手掩住口鼻,“这是治疗寒邪的药?闻着怎么却像鹤顶红呢?”谷梁初离开饭桌不理他了。梁健哼笑一下,“司尉真有意思,倒像喝过鹤顶红的。那东西挺贵。这碗也不便宜,一口气喝了,莫害我再重新熬来。”弓捷远只想逃避,“我方吃了一大碗面,连汤都喝干净了,此时肚子里面都是稀的,哪有地方再装这个东西?且等等吧!”梁健还要再说,走远开去的谷梁初道,“给他放在暖炉上面温着,寝前再喝不迟。”梁健闻言有点儿惊讶,“今日便燃暖炉?还不曾备得炭呢!”“去寻些来。”谷梁初吩咐他说,“再过几天便小雪了,也不算早。”梁健闻言不敢再问,悄悄横了弓捷远一眼,放下手里药碗就走。弓捷远似不知道梁健的不满,只是不想闻那药味儿,眼见谷梁初远远地坐着看书去了,便站起身,慢慢踅到一旁的茶桌跟前,自己斟盏茶喝。吕值正在中庭踱步,望着梁健气哼哼地从书房出来,迎上去问,“梁卫长要往哪里去啊?”梁健抬眼看见这人,立刻整理一下神情,啊了一声答道,“公公散步呢么?我去寻些火炭。王爷静坐读书,恐他脚冷。”吕值听了连忙点头,“梁卫长可知何样炭好?莫寻着那种爱生烟的呛着王爷。唉,咱们府里也是太缺人手,这样的事儿也得梁卫长亲自去做,实该有个总管安排才是。”梁健听着站住了脚,“公公莫要担心,原来在北王府时小的也做这些,倒习惯的。只是总管之言说得甚是,梁健和谷矫先还以为公公来府就是顶这个缺,怎么圣上却不明示,只叫咱们府里这么空着?吃食炭火之类倒是小事,成日间修院子建园子的,这个要支石头款,那个要领泥水费,样样都问王爷,我看主子的脸色可是一日难看过一日。堂堂皇嗣,哪有精神操心这个?”吕值闻言尴尬一笑,“这个圣上自有考虑。小奴原在南京也不是做这个的,并不擅长经管东西。”“哎呀你看梁健这个脑袋。”梁健呵呵笑道,“圣上派您入府居住,自然只是约束王爷行动,怎地能干这些琐碎之事?吕公公年轻有为,岂非大材小用了么?”吕值听了尴尬不退,“约束实在不敢。小奴不过宫廷内侍,哪里沾得上有为二字?”梁健寻了好炭回去燃烧暖炉,谷梁初歪了书问,“如何去了这么半天?”梁健笑一下道,“出门给那吕值截着,问东问西,属下堵了他几句。”谷梁初听了微微一哂,又正了书看。梁健等着炭火燃红,把眼瞄瞄仍旧窝回榻子的弓捷远,又开口说,“吕值提到总管的事儿,估计皇上快给王爷派了。”谷梁初只听不语。弓捷远插嘴问道,“那个吕公公是做什么的?”梁健却不瞅他,也不吭声了。暖炉甚大,炭燃起来直把书房也熏热了。弓捷远又赶紧说,“可别把那药碗放在上面,一书房的药味儿都别喘气儿了。”“属下和王爷也不爱闻。”梁健便说,“司尉有这吩咐的工夫且把它喝掉了完事,不就一碗苦水?哪有恁般费劲?”弓捷远心知躲不过去,只得哼道:“梁卫长说得轻巧。罢了,早晚也躲不过去,与我端来就是。”他在家里是当惯了主子的人,这话说得自然,梁健听了却想咬牙,瞪着眼睛没动。谷梁初由书后面望他一眼。梁健觉到,不敢多说,沉着脸把药碗递给弓捷远。弓捷远还不觉得什么,接了药碗还点头道,“此时冷热正好。”说完仰头闭气,咕咚咕咚把药喝干净了,然后使劲儿皱巴了脸,又伸舌头又吐气道,“这曲太医可真舍得分量,安心把人苦死。”梁健见他一味咋呼身子却没动弹意思,只得又接了空碗,再帮他倒了茶来漱口。谷梁初只是远远坐着,仿佛房里并没两个人在旁边闹腾。炭火精良,快至亥时还很红烈,谷梁初长身站起,放下手中的书,吩咐忽睡忽醒的弓捷远道,“提着暖炉,随孤回寝殿去。”弓捷远有心赖着不走,却见梁健手里拿了一把大锁,明白表示不给人在书房里住,只得咬牙爬起。他也未曾提过暖炉,伸手试探一下铜梁,竟是烫的。梁健由旁递了一块布帕给他。弓捷远仍旧怕烫,折了几折方才提了暖炉,跟在谷梁初身后往寝殿走。谷矫对面过来,显是之前没得吩咐,眼见弓捷远跟着进了寝殿,不由看向谷梁初。谷梁初走到床门旁边,回身对他说道,“今晚司尉上夜,与孤打些热水来你便自去安歇。”谷矫想说什么却又没说,转身出去提了一桶热水来,放在拔步床里便与梁健一起关好殿门走了。弓捷远早上也没好好洗脸,这时看着一桶热水不由眼馋,只见谷梁初坐在床内的椅上不动,就催促道:“王爷不洗?”谷梁初闻言心知也等不来他的伺候,只有自己起身,舀水在盆慢慢擦洗。弓捷远转到榻边细瞅,但见床上一叠锦被折得还算整齐,下面榻阶也有二尺多宽,睡在上面倒比谷矫梁健那张窄铺能舒服些。于是问道,“护卫上夜给不给被褥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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