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萧大人节哀,杂家今日奉皇上之命……特来给萧大人冲冲喜的。”冲喜?萧霁月狐疑地抬起头,一时间没有预料到情况。不待萧霁月去问,掌印太监岑鸿远早已展开黄绫卷,徐徐念道:“建州指挥使萧霁月接旨——”萧霁月以及身后的数百人齐齐跪下。岑鸿远瞄了一眼,确定无恙后,旋即继续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卿咏才之子卿玉案貌扬温良,朕躬闻之甚悦。今指挥使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良人与配。特将其子许配指挥使。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1]尔接旨受赏吧。”到底是谁想出的主意?!萧霁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万万没有算到这一步。冶清昼瞧着他的模样,好声好气地说道:“萧大人,怎么不接旨谢恩?侯府之子入赘,萧大人可是好福气。”半晌,萧霁月深深叩首:“臣,接旨。”“诶诶诶,你听说了没有,萧指挥使的丧事还没办完呢,这一道圣旨就下来了,说要赐婚!”“哪里是给萧指挥使冲喜啊,我看那个二公子撑不过今年了,应当是汝南侯府想冲喜。”“本来萧霁月摊上了萧无崖的命案,有了汝南侯府这个依凭,萧霁月居然洗清嫌疑了。”……喧闹的京畿里,有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一架不起眼的女轿慢驰于市井之中,其内一位身形孱弱、着血红嫁衣的人放下珠帘,掩面咳嗽了四五声。帕巾满是鲜血。卿玉案脸色苍白如雪,一双黑眸黯淡无光。对面的容陵清晰地听到他肺腔的回响,每每咳嗽一声,都是揪心的疼。卿玉案从怀中取出两个瓷瓶,这还是当时紫阙楼里云雀和阿蝶给她的药,一个止咳,一个遮掩伤疤。他曾千万次想逃出紫阙楼,以为这样便能见到广阔的天地,直到现在彻底逃离,他才懂得外面的天地也是囹圄。卿玉案吞了两颗,容陵试图拍下他手中另一份药,近似央求地说道:“公子,不能再用药了。再用会死的,公子。求求你了。”药瓶拍落在地,卿玉案纡尊降贵地俯身去捡,抹了一点玉肌膏涂过自己手臂上的鞭痕,他疲惫地看向容陵:“成亲,总该有点成亲的样子的。满身是伤的,街坊邻里看着不好看,给阿月失了脸面。”“公子!”容陵呜咽着,“那谢玦明明就是寻仇来的。”古今中外,哪有男子自跌身份作妻下嫁入赘的,而且还是下嫁给仇家,况且卿玉案的身体每况愈下,如此折腾,怕是更不能挺过去了。应当不止是太子在揣测谢玦的身份,成婚不仅能保他的性命,他也不敢对汝南侯府轻举妄动,朝廷命官对两家虎视眈眈,能放松他们的警惕。受些口舌也无妨。成亲以后,他要亲自将真相摆在谢玦面前。“不光是我的意思,太子能怀疑他,皇上也会怀疑他,彼时必定要置之于死地。”药效发作,卿玉案这才调好气息,他缓了好一会,才虚弱地说道:“最多只是半年,谢玦就能解脱了。往后我死了,要好好护着卿同知,护着汝南侯府。往后监督你练武的是侯爷,切莫再偷偷溜出营去了。”只要谢玦不对父兄和六扇门下手,要杀要剐悉听君便,权当是偿还当时刺他的一刀好了。“侯爷他……”容陵抽噎着,但是还是强忍着。“侯爷怎么了。”捕捉到容陵的异常,卿玉案又追问道。容陵抹掉泪,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公子,只是看着公子成亲,我……有点难过。”卿玉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旋即点了点头:“嗯,以后就跟在卿同知和侯爷的身边。”容陵双手捧着脸嚎啕着:“我哪里都不去,我就要守着公子,公子是我主子,主子不会死的。”“乖。多大了还哭。”卿玉案本想拭掉他脸上的泪痕,但刚刚触及又收回了手,他的笑颜微敛,换做正式的模样:“听闻这几日卿同知给容总旗升了千户,那现在不该叫容总旗了,该叫容千户了。”容陵诧异地抬起头,还不明白他话中之意。“二位,到地方了。”轿夫吆喝着。卿玉案提着婚袍缓缓下轿,容陵本想跟着一起,却不料他将其拦了下来。风从西北而来,透着萧瑟的意味。“不必下来了。我不是汝南侯府的人了。往后不要称我为二公子了。”在万里不息的风中,卿玉案恭恭敬敬地朝着容陵行了个礼:“在下,恭送容千户。”是了,现在容陵方才升为千户,本就万众瞩目,自己不仅为贱籍,而且还嫁作他□□,不便再和容陵共处一处了。昔日的主仆如今身份天差地别,叫人看了唏嘘不已。可惜命运本就如此,可能稍有不慎就跌入万丈深渊。……炮竹劈里啪啦热闹地响,萧霁月与卿玉案立于公堂前,双方谁都没有先开口,却迟迟不见汝南侯的身影,在场的宾客议论纷纷。半晌,卿玉案才说道:“父亲不会来的。哥哥那边应当也没有赶来。直接行礼吧。”毕竟父亲想让他与兄长征战杀伐,自己早就逐出了汝南侯府,寒了父亲的心,想必父亲还不知道自己回来了吧。三叩三拜,本该是夫妻同拜,偏偏萧霁月在第三拜掀开了卿玉案的盖头,卿玉案瞥见他阴沉的脸,以及一个艳红到刺目的背影。下人赶紧去追:“萧、萧大人,这礼还没成呢。”“他不拜,我自己拜这第三拜。”卿玉案的语气近乎冷静,他的嗓音不算高,但是在场的人都听的真真切切。卿玉案屈下膝盖,朝着萧霁月原来的方向拜下去。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容陵冲到人群前面,本想扶起他,但是想起卿玉案的话后。最后他的手僵在了半空。是啊,毕竟是皇上下的旨。汝南侯府内昏暗的房前,卿玉案缓缓推开了门扉,却不料下一刻,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叫他难以呼吸。是萧霁月忽然率先开了口,他凑近卿玉案跟前:“你满意了吗?!你跟太子请的婚,如今亲也成了,礼也拜了,你还想要什么。”“阿……阿月。外面……有人。”卿玉案艰难地说道,头上的凤冠撞到墙面,尖锐的金钗扎着他生痛。果然,门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马蹄声纷至沓来,从声音来看,应该不止个人。是兄长吗?卿玉案想。下一秒,那只手便松开来,卿玉案被余力震到墙角。萧霁月推开房门,卿玉案朝着门外看去,只是可惜,是骆镇抚与他的缇骑兵先来一步,卿齐眉在缇骑兵后方。卿齐眉的目光先落在墙角的卿玉案后,才看向骆镇抚以及缇骑兵,说道:“不打招呼深夜造访侯府,骆大人是有什么急事么?”却没想到骆镇抚冷哼一声,面露轻蔑的目光:“什么时候查封侯府还需要和世子打招呼了?”“查封侯府?!”这一次,是卿玉案发话。他看着卿齐眉却并没有阻挠之意,只是待在原地沉默不语,竟然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他没有回侯府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哦,原来卿二公子有所不知啊。圣旨早就下来了。”骆镇抚一边吩咐这缇骑搬出各色的箱子,一边慢悠悠地看向卿齐眉:“要不同知大人讲吧?”卿齐眉坐在马上,从始至终垂着眸看着卿玉案,身上穿的正是四年前除夕他在金缕坊订的那件衣裳。卿玉案抬起头,惶恐地等待那个答案。“小楼,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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