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玄惊得瞳仁骤缩,轻呼道:“啊?”王若谷揉了揉他手背,神秘道:“其实陨天命,不陨玉虚观。所以你在我身上看不出更迭的衰弱,而我却知道高乾的日子要到了。”宋观玄脑中如风卷过,只记得压低声音:“那岂不是?”王若谷点点头:“我时常觉得以你的聪慧,或许也想要这天下姓宋。结果你这样的身世忽然有了天命之权,小时竟然不想择君择优反而中意高重璟。”“……!”宋观玄呆呆眨眨眼睛,还是自己太不敢想,他断断续续道:“不曾,不曾想过。”王若谷笑了下:“不过这大概行不通,我师父试过差点酿成大祸,还让我丢了国师的名头。恰逢更迭前后有人造势,有个叫尝珠的迷得乾都人不分南北。我才将担子撂下云游四方,也算顺应天命。可你走不出乾都,高重璟也不似高乾,更要格外当心。”她说罢眼中泛起些许心疼,收回探他脉象的手:“你看着奇怪,怎么似好非好?”宋观玄还在震惊之中,呆呆承认道:“不知,试了新药好倒是好些,就是总觉得提不上力气。”“乾都累人?这好办,我回玉虚观就帮你送些药来。元宵后那仪式少说熬七天,你此时开始就要准备着,不然你恐怕会受不了。”“观玄知道。”宋观玄依旧觉得怪异,问道:“师父为何如此果断是元宵后?”王若谷未答,只说:“你觉得高重璟如何?”宋观玄垂目片刻:“绵绵不绝,生机不断。”王若谷轻轻抚掌:“这就对了。”她拍了拍宋观玄的手背,飒爽道:“十五是我为他续命到十五。”宋观玄闻言,心中无端哀伤:“观玄知道了,那师父你……”“我自然不会有事,我替高乾行事不会有损。你别担心我,还是好好顾着自己吧。我从小就觉得高重璟靠不住。”“高重璟不是那样的人,他……尚可。”宋观玄眉心未解,浮起笑意:“许多年已然不一样了。”王若谷半信半疑,轻轻推了把宋观玄:“算了,你既然选中,那便好好做国师。子时要到了,看烟花去吧。”子时悄然来临,鼓乐声更加繁盛。寒夜破光,烟花炸裂的声音已然响起。宋观玄顺着太和殿外宫道朝着与热闹相反的方向走去,难以压抑地想要诉说心中震惊,很快到了望楼。雪夜风声中,高重璟已然备着暖炉绒毯等在楼顶。高重璟伸手扯着宋观玄的袖摆,带他坐到身边:“什么事?快说来和我听听。”宋观玄还未站定就被大力扯进温热的怀中,他跌坐在绒毯上,从袖笼里摸出两个橘子放在暖炉顶端。“王若谷来了。”千头万绪,宋观玄一时只说出这几个字。“她来了?那定然是不好了,我今天席中也觉得有些蹊跷。”高重璟暖好手炉塞进宋观玄手里,拿火钳戳了戳橘子。“她说在十五。”宋观玄滤掉那些续命的话:“你得去看着些,别让高歧奉有什么动静。”“高歧奉从前也没这么早……”高重璟看着宋观玄,忽然了悟:“哦,这辈子他一人抗命,自然要猛力出招。”宋观玄摇了摇头:“纪安斌说拦下高歧奉传的信,你猜里面是什么?”“什么?”“高歧奉传出去的军机布防图。”高重璟微微蹙起眉头:“上辈子他……”“嗯。”宋观玄肯定了高重璟的猜测,顺手往炉子上又放了块糕饼:“不过如今我已让纪安斌将信件全都拦下,他传消息说风雪阻路到不了,暂时将高歧奉稳住。”宋观玄瞧着高重璟震惊的模样,反复斟酌要不要将那天下姓宋当个笑话说给高重璟听。良夜漫长,子时的烟花盛放。宋观玄望着炫目的光彩,还是换了个话头:“望楼烟花好像比别处都好看。”“高乾的烟花本就是为了放给望楼的人看的。”高重璟想了想:“来年我改个位置,让留园四面都能看见。”“那正好雪夜路难行,我只需在留园将养。”宋观玄靠着高重璟肩头,心思重重也只能等候时间过去,索性不再想。“不舒服就睡吧,我抱你回去。”宋观玄蹭了两下,找到个舒服的位置:“今年好些,我想看天明。生辰吉乐,高重璟。”两人坐在望楼上,夜空被爆发的橙色明光点亮,大雪分外清晰地落在露台上。空空无人的望楼,似乎只剩下彼此的呼吸相伴。十五,留园。满身风雪的宋观玄埋头走到东院门口,撞见了同样满身风雪的高重璟。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掸去眼中的疲惫。屋中唯有一盏薄灯,桌上的元宵早已凉透。高重璟拿着火折子一盏盏将屋内的灯台点亮,光源随着他游走,一时屋中影影绰绰分外诡异。宋观玄有些疲惫地坐在桌边,目光呆呆地追随着高重璟。片刻,屋内重新亮起来。高重璟倾身问道:“逃出来的?”“嗯。”宋观玄身上沉重的披风被人拿走,高重璟扫去他头上积雪:“我也一样。”宋观玄依旧维持着静坐的姿势,缓缓道:“我送王若谷到城外才回来,在城门下看着玉虚观的马车遥遥远去,一时竟然担心再也见不到她。”高重璟在宋观玄手上握了下:“不会的,我召她来。”他除去沾了香灰木炭味道的外袍,洗过手才回到桌边。两人都极其疲惫,屋中除了灯火一片安静。过了片刻,高重璟忽然道:“从前我埋在哪里?”有些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屋中。宋观玄朝着高重璟望去,见他眼眶微微泛红,挪得离他近些。半晌,宋观玄才开口道:“帝陵。”他补充道:“我修的”又不依不饶似的添了句:“大修特修。”高重璟鲜少无甚表情,听宋观玄说完,又顿了许久才问:“为什么?”宋观玄叹了口气:“为了堵住悠悠众人之口。”“一点想我都没有?”“非常奇怪。”宋观玄感到两人身上都冒着凉气,却不觉得冷。他回忆起当时的心境:“下葬那日,我看着棺椁缓缓送进去,就好像……书上说的那样,觉得心中被人穿山打洞似的挖去一块。我下令封陵,送葬,祝祷,祈福,都在雨中。当时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后来想起那天大雨,或许我那时冥冥之中已经觉得自己是错了。”“所以大修特修?”高重璟牵了牵嘴角。“金银玉石,仙衣道文。”宋观玄也跟着笑了下:“我看着陵墓,有时觉得我躺下去,或许白日飞升。”“你那时就……”“病苦难忍,只想过这一回。”宋观玄轻轻摇头:“大雨将我浇透,醒来时就已经在宫中。”“怪吓人的。”高重璟搓了搓手,起身往暖炉里添些炭火。“倒是不吓人,只是我晕过去之前,竟然觉得要合于一坟。”高重璟望着宋观玄,忽然无比郑重道:“那还是你先死吧,今日这丧事做过,我觉得我还能送得一回。”宋观玄收下这份郑重,怎么论怎么别扭,于是岔开话题道:“这事我藏着掖着问过解天机,他说合于一坟实在妙不可言。”高重璟闻言,轻轻打了下宋观玄指尖:“倒也不必这么心急。”春意常在自十五后,乾都紫气缭绕气运不绝,接连一月仪典不断。登基,哭临,下葬……宋观玄整月辗转于皇宫和陵墓之间,直到今日丧仪结束。他累得不分南北险些平路摔倒,被解天机扶着强行告假。可回到留园总觉得事没办妥,还没来得及修整片刻,转身又打算去趟乾都观。刚要抬脚一只药箱拦住了他的去路,只见严回春关切的脸凑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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