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什么药?”县令夫人红着眼眶望过来。
县令把药瓶轻轻放在桌上,低声回答:“赵有德来找我,说这药对高热病症有奇效。”
县令夫人的目光随之落在那药瓶上,看清之后再次落泪,哽咽着说:“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说我病急乱投医,误信了婆子的话,您不也一样?这哪里是药,我看分明是玫瑰露!”
说着扭头去问大夫:“王大夫,你见过这种药吗?”
王大夫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回道:“老夫从未见过。”
虽说没见过,但如果……如果自己没能治好县令的孩子,在丧子之痛下,县令和夫人会不会心生懊悔,迁怒于自己没让他们用这药?
王大夫在怀安县给许多权贵看过病,深知医患关系的微妙,于是又开口说:“不过,如果只是玫瑰露的话,喂给孩子也无妨,小少爷今日吐了太多次,腹中空空,是该进一些面汤和糖水补一补。”
县令夫人被说动,想了想道:“大夫说的是,盛京那边的夫人小姐,病了没胃口,就会让下人去调些玫瑰露、果子露来喝。”
“既然如此,就喂给谦儿试试吧。”县令做出决定,看向屋里的丫鬟和婆子,“去拿个汤匙来,这瓶子里的药,是四次的量,分两天喝完,不要多喂。”
丫鬟婆子面面相觑,这样小小一瓶子药,竟要分成四次?那才多少?只怕连一汤匙都不够吧!
她们心中都觉得惊奇,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按吩咐做事,拿了汤匙来,再将玻璃瓶缓缓倾斜,手都不敢抖一下,唯恐一哆嗦就洒出一滴来。
不过,药的味道似乎不错,木塞刚拔掉,就闻到一股酸甜甜的香气。
婆子忍不住看向县令夫人,惊疑道:“夫人,这药闻起来带香气呢,甜甜的。”
此时的县令夫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她认定了是赵有德为邀功故意蒙骗县令,无论是在盛京,还是在这小小的怀安县,她实在是见过太多溜须拍马的人了!
县令夫人把孩子扶坐起来,擦了擦他脸颊上的汗,含着泪柔声哄道:“我的谦儿……乖,咱们喝点糖水。”
如果她的孩子……当真熬不过去,她希望孩子入嘴的最后一口,是甜的。
四岁的小少爷迷迷糊糊喊了声娘,眼睛无力的半睁开,“娘……娘别哭,孩儿保证不吐药了……”
县令夫人心疼得无以复加,眼泪珠子扑簌簌往下掉,“好,娘知道谦儿最乖了,一定不会再吐了。”
她从婆子手里接过那珍贵的半汤匙药,喂进孩子嘴里,药水有些浓,又倒了些温水到瓷汤匙上化开,孩子全喝了,还舔了舔嘴唇,晕乎乎的说:“好甜呐……”
县令夫人扶着孩子躺回去,瞧着孩子闭眼慢慢睡了,才叹出一口气,语气感伤的问大夫:“王大夫,喝了这个,之前你写的那方药,还能喝吗?”
王大夫不敢下结论,踌躇了会儿,回答:“这……先别喝了吧,看看小少爷今晚是个什么情形再做定夺,免得药性相冲。”
夫人轻轻点头,也觉得两种药不能同时吃,可心里难免担忧,“喝了这药,就不能喝王大夫的药,若是这药没用……”
岂不是会误了孩子的病情?
“夫人,还是就先观察观察吧。”县令无奈道,“赵有德应该不会骗我们,如果到了晚上谦儿还是高热不退,我们再给谦儿喂王大夫的汤药也不迟。”
县令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水,眼眶红红的点了点头,她看向自己的孩子,哽咽着轻声道:“儿啊,你可一定要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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