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被他看破,略窘道:“陪殿下煎药,聊了一会儿,正?要学一学。”说着,撂下他走进屋里,危怀风目光跟过去,眉微挑。※离开漏泽园时,暮色四合,明州城里卷着萧瑟冬风,送岑雪上车后?,危怀风走至车窗旁,手肘撑窗,低头道:“你先回,我陪殿下走一走。”岑雪点头。危怀风看着她,并不动,半晌又道:“‘输亦无惧’,输什么?”岑雪知晓被他听?去了一半截话,心头怦动,故意反问?:“什么输什么?”危怀风眯眼。“你与殿下有事?要聊?”岑雪反客为主。“昂。”“何事??”“不告诉你。”危怀风说完,手一抬,从外打落车窗,目送马车掉头,先往官署驶去。危怀风看回王玠,两人?目光交汇,王玠很平静地移开视线,拾级而下,危怀风跟上,走了一会儿后?,开口:“殿下改日也帮我烧颗蛋,算一卦?”“算什么?”危怀风看着前方的马车,痞痞一笑:“算姻缘。”“……”王玠揣着手,“你跟谁?”“岑家女,岑雪。”“……”王玠沉默,回想岑雪先前在漏泽园里说的那一番话,确信他是?一无所知了,不由也看向前方即将消失的那辆马车,道,“她是?岑元柏的女儿,岑元柏是?庆王的臂膀。”“是?。”危怀风承认,“所以才想请殿下帮忙算上一卦,看我与她能有几分正?缘。”“那便去月老庙里拜一拜,我烧蛋不过是?招摇撞骗的行当,不灵验。”危怀风咋舌,想起那次在陋巷里与岑雪说他招摇撞骗的事?,侧目看他一眼,不知这人?是?不是?故意的。“月老庙自然是?要拜的,在那以前先算一卦,图个心安。当然,殿下若是?嫌麻烦,我也不敢为难。”王玠揣着手走在风里,头发凌乱,道:“若是?无缘,你待如何?”危怀风笑道:“尽我所能,求而无憾。”王玠不发一言。危怀风转回眼来,耸一耸眉,聊起公事?。“今年春天,我在西陵城举义,后?来朝廷派西川剑南节度使严峪前来镇压,我假借殿下名号,成功劝严峪投诚。现如今,除西陵城外,益州、剑南、平津皆在危家铁甲军麾下,八大?家族中,剑南严氏、平津顾氏,以及我西陵危氏,皆为愿殿下鞍前马后?。庆王盘踞淮南,长江以北则是?梁王篡夺的江山,另有幽州、青州等几支叛军间?或作乱,这仗往后?该如何打,殿下可有指教?”“没有。”王玠坦然道,“是?你要我下山的,仗该如何打,天下该如何平定,该是?你先来想,想清楚后?,再?向我上报。”危怀风失笑,道:“危某心里确有一计,但不知算不算是?师出有义,若是?贸然行动,恐会违背那日与殿下的约法三章,所以今日特来找殿下定夺。”王玠神色微动:“何计?”危怀风望着城头外的一轮落日,如实说了,王玠听?完,心神被撼,脸色复杂不已。“殿下意下如何?”危怀风依旧在笑。“这便是?你的‘尽我所能’?”王玠声音复杂。“对。”“你不后?悔?”“不会后?悔。”王玠抿唇,良久道:“我无异议。”※冬日昼短,两人?走回官署时,天色已黯,一人?候在官署大?门?前的石狮子旁,揣着手,来回踱步,看见二人?,赶上前来行礼。“参见殿下,见过将军。”来人?一脸微笑,言行谦和?。“这位是?参军顾文安,平津顾氏。”危怀风介绍。王玠看来人?一眼,见得昏昏夜色里一张周正?的脸,长眉凤目,略有美须,颔首回以一礼,道:“你找将军有事??”顾文安讶然,不知王玠缘何一眼看出自己来找的是?危怀风,笑着应是?后?,恭维:“是?有些军务要与将军商议,不曾想竟会在这里遇见殿下,实乃荣幸!”王玠不爱听?这些奉承话,扔下一句“慢聊”后?,顾自走入官署。顾文安愁眉锁眼,目送王玠离开,小声嘟囔:“我怎么感觉殿下也不大?待见我?”危怀风琢磨着这个“也”,想起上回岑雪对他也是?类似态度,唇梢动一动:“谁知道,大?概是?你一脸笑面虎的模样,让人?生?畏吧。”“将军怎的这般打趣我,我能唬住旁人?,还能唬住殿下不成?”顾文安反驳,万万不敢背负这样的“罪名”。“他刚从漏泽园回来,满眼村民惨状,心里过意不去,并非是?要针对你。”危怀风打趣完,替王玠解释,日后?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君臣,他需得替他把各类关系都周全好。抬步上阶后?,他又开口:“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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