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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ldo;压！&rdo;担任这次攻城行动总指挥的红一片大吼一声，旋即拧身而起，冲向城门，与兵警交上火。接近城门，冲在前面的总催突然调转枪口，胡子倒下一片，像割倒一片高粱。

&ldo;妈的，长山这个鳖犊子！&rdo;红一片先是一愣，缓过神来，怒骂和枪筒发出的子弹低沉射出声一起击倒长山，胡子呼啦啦上前捆住叛逆。

亮子里城终没攻破，原因是长山临阵倒戈，加之闻讯赶来救援的城外部队及时到达，胡子放弃攻城，迅速撤离。

负伤被擒拿的总催长山五花大绑地押回老巢，胡子人人都清楚铁打绺规的条条款款，因此长山知道自己是死定了。背叛众弟兄就等于自绝他们，更重要的是背叛了大柜‐‐他的干爹，帮助仇家打自己人，罪上加罪。然而，完全出乎长山预料，回到驻地，去掉了捆绑的绳索，为他治伤。大柜红一片像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样，照旧慈父一样关怀体贴他，红一片掏出自己的手枪说，&ldo;长山，你惦心它很久了，今天给你吧！&rdo;

&ldo;干爹！&rdo;犯下死罪而获生，长山感动得热泪直流，扑通跪在红一片面前，忏悔道，&ldo;我一时鬼迷心窍……攻打亮子里镇的大事坏在我身上，干爹没怪罪，还待我这样好，我心里刀剜一样地难受。&rdo;

&ldo;起来吧！&rdo;红一片送给他十几块大洋，说，&ldo;登空（裤子）靠身子（短衫）大窟窿小眼儿的，买跳线（贵重布匹）做一身。&rdo;

总催长山没细想大柜如此态度有没有道理，遵照干爹的吩咐买来上等绸缎，缝制一套合身的衣服，满脸喜色走进大柜的卧室，说：

&ldo;干爹你看。&rdo;

红一片赞许地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裤子太瘦，上马时非挣开裆不可，而后转了话题，问：&ldo;柜上你存多少钱？&rdo;

胡子分的篇子（饷钱）多数存在绺子的账房里，东抢西夺的带在身上不方便。

长山回答：二十二块大洋，三斤半棉花和一副对光子（眼镜）。

&ldo;把长山捆喽！&rdo;大柜红一片突然撂下脸来，在场的胡子执行了大柜的命令。

&ldo;干爹，&rdo;长山吓白了脸，他见干爹那张令他心悸的脸，眼睛射出绝情凶光，求饶是徒劳的，他样子委屈地说，&ldo;我，我不明白……&rdo;

&ldo;明天你啥都明白啦，带走！&rdo;大柜红一片等胡子把长山押走，才问二柜，&ldo;典鞭的事安排得怎样？&rdo;

&ldo;久占、大德字、滚动雷都回了话，准时赶到。&rdo;二柜说，&ldo;压五省不肯来。&rdo;

&ldo;咋地？&rdo;

《玩命》i卷（4）

&ldo;他说长山是你干儿子。&rdo;

大柜红一片的脸阴郁而苍凉。

次日，参加典鞭的胡子酋首相继赶到，威风总是要显显，规矩也必须照做。来者举枪朝天鸣放，哐‐‐哐‐‐哐！土窑外三声枪响后，报号道：

&ldo;大德字啦‐‐&rdo;

哐‐‐哐‐‐哐！

&ldo;久占啦‐‐！&rdo;

&ldo;哐‐‐哐‐‐哐！&rdo;

&ldo;滚动雷啦‐‐！&rdo;

通常，各绺子枭雄独占一山头各霸一方很少聚一起，召集绺局的同仁，共同处理江湖上发生的某件大事时才聚首，这种召集议事的独特行动，胡子称为典鞭。

严肃而讲究欢迎入土窑仪式过后，隆重的酒宴开席，宽敞的院内靠东墙摆一溜八仙桌子，大鱼大肉款待各位大当家的。

酒过三巡，红一片向准备行刑的胡子打个响榧，长山被带到院心。他跪在大柜面前，哀求道：&ldo;干爹，留我条小命吧！&rdo;

留条生路？曾几何时红一片的生路恰是长山给的。长山入绺子前在亮子里镇喜满堂当伙友（小打），那时红一片经常来逛窑子，又习惯在客栈租个房间，长山受老鸨子派遣陪妓女到红一片下榻处出条子。久而久之，便与红一片结下情谊。一次，长山夜里解手路过老鸨卧室，听到她和警察密谋，天亮前冲入客栈，活捉匪首红一片……长山急忙去报信，红一片从妓女的被窝里爬出，他俩一起逃走。为感激长山的救命之恩，收他为义子，委以重任‐‐当总催（负责督察指挥军事事务）。重义气的红一片自然牢记这段情，可是破坏了绺子的规矩，必须按照规矩办。

大柜红一片投向长山意味深长的一瞥，心里说：&ldo;是干爹心狠吗？瞧你做了些什么事啊！&rdo;

&ldo;各位！&rdo;红一片双手抱拳，迎着几位大柜审视的目光，热血在喉咙里冲撞着，他说，&ldo;今天，我要插（杀）个人，除掉我们绿林中的败类。&rdo;

&ldo;让他怎么过土方（死法）？&rdo;二柜上前向大柜红一片请刑。

胡子对违犯局规的人，使用的绺刑极为残酷，像火烧、马拖、刀割、活埋、压杠子、背毛、挂甲、上蒸笼、十指钉法……大柜红一片射出目光僵在昔日顽皮可爱的妓院伙友的脸上，许久，他对二柜说：&ldo;喷筒子（枪）做了他（送他的命）。&rdo;

&ldo;干爹！&rdo;长山挣扎着爬到大柜红一片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头没回地走到后院为他掘好坟坑前，闭上双眼，枪响他便大头栽进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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