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给我打!&rdo;查大受顶着盾牌,透过射击孔看到敌人接近了,大喝一声。随着这声喊,明军佛郎机炮手、火铳手一齐开火。
日军铁骑这时已经扑到战车旁,不少骑兵嘴里衔着钢刀,甩鞍离蹬扒上了车顶!几乎同时轰隆的连声巨响,明军火器发动,在车外的日军骑兵连人带马百十骑被轰倒在地。爬到车顶的武士也被震得七仰八阖,有的向外摔去,有的竟怪叫着顺势扑进了明营。
一场肉搏战开始了,明军士兵挺着长矛狠狠地往跳进营里的日军敢死队身上刺去,日军士兵挥刀拒战,后续足轻部队也上来了,乱纷纷往车顶上爬,还有的用长钩去钩战车的车轮,试图把连环车阵拉开一个缺口,好蜂拥而入。骑兵打马在阵外飞奔,对着战车射击孔不断地施放弓箭。
&ldo;把倭贼压出去啊!&rdo;查大受、祖承训、高彦伯指挥着明军和朝鲜军奋力死战。朝鲜军多用钢叉,伏在战车阵后不时将钢叉掷出去,打击日军骑兵。明军则主要对付突入阵中的日军死士。这时无数火把从外面扔入,烧着了帐篷草料,车阵里顿时变成了火海。战马受了惊吓,嘶鸣着人立踏蹄,使得战团更加的混乱。
&ldo;放轰天飞炮!&rdo;查大受一边挺刀指挥战斗,一边拼命大喊着,车兵指挥使王问早就领着几十名士兵把轰天飞炮准备好了,这时分做数伙,飞奔到战车前,将炮点火后向东西南三个方面放了出去。(注:据施永图《武备心略》上记载,震天飞炮&ldo;其炮径三寸五分,用篾编造。中用纸捍一筒,长三寸,内装送药。筒上安发药,神烟药线接着送药。外以纸糊十数层,两旁插凤翅两扇。顺风点信,飞入贼营,药发乱击,身焦目瞎&rdo;,&ldo;其腹藏棱角数枚,一炮角发,钉人身上。其尖上加蘸虎药&rdo;。从这段描述我们可以了解,震天飞炮的原理是靠火药燃烧产生反作用力,定向制导,然后推进到敌阵爆炸,并利用内置霰弹来大量杀伤敌军。
在明代,这种&ldo;原始导弹&rdo;是配属战车的制式火器,一辆战车上装着两三件。作为搜索部队,查大受当初并没想过要多带些飞炮,就是这70辆战车,也是考虑了半天,认为可以多装些马料才决定带一部分出来的。为了多装粮草,还有意卸下了一些铜炮和飞炮。)
明军士兵这个时候接连抛出轰天飞炮,日军根本不加理踩,只是把藤牌举起,以防砸中头部。那知这黑东西落到身边居然能爆炸,一声巨响,箱体炸开,无数烧得通红的铁蒺藜呈扇形激射而出,日军马步兵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呼着倒下了一片。剩下的慌忙后退。
没有了第二梯队的支援,攻入阵内的70多人不一会就被斩杀殆尽。日军见对方新式火器层出不穷,顿时气馁,潮水般地退却下去。黑田长政急得大喊,直至嘴上起了大泡,却是无可奈何,一跺脚跌坐在行军椅上,手里的扇子不觉滑落在地。
&ldo;主公,明军火器凶猛,我军死伤众多,一时攻不上去!&rdo;加藤光泰满头大汗地奔回报告道。&ldo;那么,先撤下来喘口气吧。&rdo;黑田长政苦着脸道。使番(传令兵)飞马而去,数千日军交替掩护,抬着伤者疲惫地退回出发阵地。
&ldo;还是让我去试试!&rdo;说话的是黑田八虎中的骁将黑田一成,&ldo;让我的骑铁队打头阵,小河殿的足轻铁炮军配合骑铁从正面进攻,全体步骑兵再跟进冲锋一次,敌人一定会全力对付我们的,这个时候就可以派出忍兵从另一方向悄悄接近明军阵地,用挠钩将铁甲车阵拉开一道口子,从那里冲进去,全歼里面的明军和朝鲜军。&rdo;
&ldo;是个好办法啊。&rdo;小河信章等武将赞许道。&ldo;是的,这果真是个不错的计策,但是士兵们从日落时分一直作战到晚上,都已经累坏了,还要救治伤者,我看咱们还是先吃饭吧。&rdo;黑田长政用询问的语气说道。他这一说,众人才觉得确实腹内饥饿,当下一致赞同,取出怀中的饭团,围在一起边吃边讨论着作战方案。
夜色沉深,朔风呼啸,查大受手扶车板,抬眼望着星空,心中无限焦急,派出的朝鲜哨骑这时应该到坡州了吧?即使如此,李大帅的援兵连夜出发,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赶到碧蹄馆,问题是现在我该怎么办,火炮火铳的弹药已经所剩无几了,轰天飞炮也只有六七颗。要是倭军再像上次那样发动一次大的冲锋,靠刀剑弓矢怕是很难顶得住啊。
&ldo;现在是什么时候了?&rdo;想到这儿他回转身问道。
&ldo;不太清楚,大概是三更天了吧。查将军,倭贼在生火做饭呢,咱们也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打仗啊。&rdo;高彦伯说道。
&ldo;嗯,传令下去,三军埋锅造饭,把所有的牛肉都炖上,把马也喂得足足的,不必节省草料粮食了。&rdo;查大受嗓音低沉。听他这般说,祖承训、高彦伯、王问、方时辉等明、鲜将领们心中都不是滋味,但是谁也不说话,默默散去。
经过连场恶战,明军已经伤亡近半,朝鲜军略好些,有100多人战死,80多人受伤。两军加一起能战者不过一千四五百来人。没了火器的支援,面对敌人重兵,这后半夜的仗可怎么打?查大受越想越难过,都是因为自己轻敌冒进,才害得全军陷于危难之中,3000人马啊,真是罪过。
&ldo;查兄,我和高将军商量过了,等吃完饭咱们就想办法突围!&rdo;祖承训这时走过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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