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刚好要上班。” 凝固到令人窒息的空气中,裴杨突兀地开口:“甄懿,我给你换辆车吧。或者也换个地方住。” 搛着面条的筷子顿住,甄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茫然地问:“为什么?”问完才觉得自己傻,天灵盖都发麻,脸色羞耻地涨红,不敢置信地低语,“因为,和你上床了吗?我不是卖的。” “我们只是,普普通通地约个炮,上个床而已。”甄懿很轻巧地笑,“你不会给你所有的床伴都买车买房了吧?” 裴杨有些错愕地看着他,脸色转瞬阴沉下去。 甄懿又夹了一筷子面放进他碗里。 “裴杨,我也没有过得很落魄吧。”甄懿好脾气地苦笑,“我照常工作,照常吃饭,照常社交,我其实过得挺好的呀。” “甄懿,不要这样笑。”裴杨皱眉。 “可是我在你面前哭过太多次了。”甄懿舔舔嘴唇,用手指挠了挠脸,“太丢脸啦。所以不想再这么丢脸了。” 裴杨又用那种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的表情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甄懿又提醒他快点吃面。裴杨松口气,继续闷头吃面。 夜宵后,裴杨洗了碗。甄懿躺在沙发上刷萌宠段视频,那只狗和叨叨太像了,或许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小胖狗叨叨。 他坐在甄懿脚边,“腰上淤青好像没退。你有在抹药吗?” “没有。”甄懿翘着腿,说得满不在乎。 裴杨长出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药膏呢?我给你涂。” “茶几抽屉里。” 裴杨翻出药膏,看用量估计只用了一次。他抓住领口,从上到下地把甄懿雪白滑腻的背从层叠的浴袍中剥出来,药膏挤在掌心耐心揉热了才抹到淤青处轻轻揉按。 “疼。” 甄懿扭着腰躲了一下,被裴杨一下子扳回来,不大温柔地说:“忍着。” 甄懿咬牙承受,淤青处的皮肤因掌心的揉按而发烫,他忍不住,“你对别人也这样吗?那么凶。” “我还能对谁”裴杨失言,好险地闭上嘴。 而甄懿眼皮变重,迷迷瞪瞪地眨着眼睛,似乎有点困了,“你走的时候带上门哦。” “嗯。”裴杨把甄懿抱回房间。甄懿像巢穴里困倦的小动物一样,一动不动的,随便裴杨摆弄,乖得让人心疼。 裴杨没有离开,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视线若有似无地瞟一眼熟睡的甄懿。 “你为什么还不走啊?”甄懿没法儿继续装睡了。 “马上。” 甄懿拥着薄被坐起来,头发凌乱,被窗外掠过的刺眼灯光照亮眼睛,他对裴杨说:“裴杨,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勇敢,重逢以来,我、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投向你的动作,我都非常期待、忐忑和煎熬。可是,可是你没有一次明确地回应我。你有时候让我觉得,啊,杨杨还对我那么好,可是更多的时候,你总是让我掉眼泪,好像,好像以折磨我为乐。” “我是笨蛋,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你能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在裴杨如常的沉默中,甄懿惴惴地揣测,“你不喜欢我了对吗?” 裴杨笑出声:“我们之间谈喜欢,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甄懿严肃固执地盯着他。 “甄懿,”裴杨坐到床上,侧身逼近,注视着甄懿习惯微笑的漂亮眼睛,出神地说,“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知道。”甄懿仰起脸,倔强地看着他。 裴杨摸摸他的脸颊,温存地说:“可是,我已经糊涂了。” 甄懿咬咬牙:“那我就再让你知道。”他抓着裴杨的手按在自己温热的胸口,那颗鲜活的脏器就在他手下跳动,“你说我没有心。”甄懿委屈地说,“可是我的心只是有点迟到了。” 裴杨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从甄懿嘴里不自觉地吐露出的甜言蜜语这回又有多少的可信度。掌心紧贴着甄懿胸口细嫩的皮肤,心脏在他的沉默中越跳越快,像是炉子上快要沸腾的水壶盖子。他也在发抖。 甄懿猛地咽了口口水,更紧地抓住裴杨的手腕,似乎害怕裴杨会逃逸或者蒸发,嗓音颤抖着:“裴杨,我,我是不是让你失望很多次,所以,所以你不愿意再” “不是。”裴杨低声安抚他,他感受到两颗心同样痛苦而焦灼,“你别害怕。” 裴杨看着他:“我是不是一直让你害怕?” “没有。”甄懿摇摇头,又故意说,“我就是现在有点害怕。我怕,怕我再也捂不热你的心,怕你彻底对我失望,我说过,我学东西不快,脑袋也不聪明。” “你很聪明。”裴杨轻声打断他。 裴杨掌心贴着他胸口上滑,朝上托着他漂亮绯红的脸,眼睛赤红,“甄懿,我只是对自己不抱希望了。” 甄懿反应了几秒钟,有些错愕地说不出话,半晌,轻轻地猫着腰靠过去,无比轻盈而炙热地抱住了裴杨。 裴杨就像冷酷的锡兵小人,轻易地被甄懿的体温融化了,他故作冷酷的眉目,刻薄残忍的嘴唇,竭力克制冲动的四肢,全都被融化了。 裴杨把脸埋在甄懿的颈窝里,好久没说话,滚烫的眼眶贴着甄懿凉润的锁骨,像小男孩儿闹脾气。 “抱一会儿,抱一会儿也不算和好,没关系的。”甄懿摸摸他的后颈。他总是能读懂裴杨所有故作狰狞的倔脾气。 裴杨更用力地抱紧了甄懿。 他们两个似乎都对对方失望了太多次。可是归根结底,他们是无法原谅过去的自己。一次次的心意试探,一次次的发泄和伤害,一次次的哭泣和退缩,一次次的懊悔和心疼。 裴杨发现,安慰人的甄懿自己也在发抖。甄懿已经是一根被裴杨旋得太紧的银条,痛苦地变形,再也承受不了下一次旋拧和伤害。 裴杨心想,我是傻逼吧。 就在裴杨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永远很忙碌的手机又响起来,难得的温情时刻被打碎。屏幕上跳动着斯蒂文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想装作没听见。 还是甄懿摇了摇他的手,“电话在响。” “不接。” “接吧。” “现在好像不是接电话的时候。”裴杨有时候简直搞不懂甄懿,他又深吸一口气,一只手不安地抓住甄懿的手腕,另一只手用来接电话,“喂,老师。” “好,我明白。今晚?有点事情。那行。” 电话挂断,两个人又继续在黑暗的卧室里借着淡淡月光面面相觑,像是从没好好看过对方的脸似的,陌生地,试探地,炙热地,回避躲闪,转瞬又胶着缠绵。 像一段被特殊加密的摩斯密码,传递着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甄懿咬了一下嘴唇,没忍住笑起来,很短促的一声,又赶紧收住。 “笑什么?”裴杨说着,自己也莫名其妙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要给你的老板加班?” 这个行业里,老师确实也是他的老板,裴杨不否认,“对啊。” “我在论坛的时候看到过你的老师。”甄懿轻声说,“是一位意外英俊的老绅士。” 裴杨压低睫羽,不快地说:“他喜欢年轻健美的运动员。” “竟然这样。”甄懿弯眼笑,眼睛下又现起两条小小卧蚕,“那,那你今晚回去吗?” “不回去。” 甄懿明明在笑,还故意问:“会不会挨骂啊?” “那就挨骂。”裴杨冷酷道。 甄懿往后坐了坐,把薄被掀开,像是自荐枕席,“那,要不现在睡一觉吧。明天早点去做。”他语气很温柔,“我会把闹钟订好。” 裴杨没动静,几秒钟后,躺进甄懿的被窝。 一躺下,甄懿就贴过来,手脚并用地缠住他,似乎怕他跑掉,柔软面颊贴着裴杨胸口,尽力放轻呼吸。 裴杨似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揽住他的腰,过了一会儿,他在黑暗中开口,“一股药膏味儿。” 甄懿小狗似的在被子里嗅嗅,又把脑袋钻出来,“臭吗?那我去洗个澡。” “不用,”裴杨轻轻抱住他,“别说话了,安安静静的。” 两个人躺在一块儿的时候,都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除夕之夜。辞旧迎新的时刻,外面鞭炮烟火声不断,嘶哑喧腾地祝福着。妈妈在隔壁房间里睡觉,偶尔轻轻咳嗽两声。他们也像现在这样躺在一块儿,呼吸近得像贴着嘴唇,手脚都被对方莫名其妙吸引着,想要逃开,却始终没有行动。他们好像都被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平凡幸福麻痹了。 甄懿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当时有点可笑,亲密至此,怎么还能觉得自己和裴杨只是普通好友呢? 他满足却又忐忑,他想,越过那么多的误会、嫉妒和彼此伤害,他们之间还存在可能吗?会不会明天一觉醒来,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他们是被早上六点半的闹钟吵醒的。 裴杨头发乱糟糟地把脸埋在甄懿的枕头里,不想起床,也不许甄懿起床。花了整整十分钟,甄懿才把他从被子里弄出来,推进里洗手间。 裴杨穿上昨天的衬衫西裤,精致脆弱的面料泛起隔夜的褶皱,看上去不太体面。他有点茫然地叼着牙刷,看到甄懿拿着他的领带过来,他下意识就低了头,简直像某种大型犬的条件反射,等反应过来,甄懿已经在给他打领带了。 甄懿永远能把裴杨的领带打得很漂亮。 “我 “好。”甄懿让他微微低头,裴杨深棕色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似乎在担心他会掉眼泪。 甄懿继续打领带,雪白手指调整着下垂的领带,又向上攀着上滑,落在裴杨的雪白衬领上,他摸了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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