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忧心忡忡地看了欧景年一眼,决定往公安局开。
独孤桀骜回头一看,医院里那帮人这时候才追出来,却早已丢了她们两个的行踪,独孤桀骜长长地松了口气,瘫在座位上,两臂、两腿都开始发软‐‐欧景年个子大,体重也不轻,她失去内力,一路过来全凭一点外功底子,着实有点吃不消。
欧景年先脱下外套,垫在身下,然后才坐直身体,转过头,看着独孤桀骜,沉静地问:&ldo;独孤,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独孤桀骜支支吾吾地说:&ldo;没什么,他们…好像认错人了。&rdo;
&ldo;是吗?&rdo;欧景年的嗓音柔和冷静一如往常,独孤桀骜却敏锐地从中感觉出了些许愤怒,她心虚地低下头,半遮半掩地说:&ldo;他们说我是流氓,其实我不是,我只是…出门的时候忘记拿钱了,所以想跟她借条裤子,她不肯,我又比较急,所以…&rdo;
欧景年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ldo;所以你就打晕了她,从她身上剥下了裤子?&rdo;
独孤桀骜:&ldo;…是,我感觉她跟你身材差不多,你穿应该刚好。&rdo;她为什么要对欧景年这么诚实?为什么?为什么?
欧景年说:&ldo;独孤,我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随便拿人家东西,不许打人,说话要文明,做事也要文明?&rdo;
独孤桀骜装傻:&ldo;…也许吧,你跟我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记得?&rdo;
欧景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色依旧平静:&ldo;那我现在再跟你说一遍,不许随便拿人家东西,不许打人,做错了事要认错,记住了吗?&rdo;
独孤桀骜悄悄把脸转过去:&ldo;看心情吧。&rdo;
欧景年一口气憋在胸口,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脸直接转向了驾驶座:&ldo;师傅,麻烦调头,回去,我要去医院。&rdo;
独孤桀骜大惊:&ldo;不行,那些人还在那里!&rdo;
欧景年皱着眉说:&ldo;就是他们还在那里,所以我才要带你回去‐‐你要跟被打的那个人道歉,我会替你赔偿。&rdo;
独孤桀骜脸色铁青:&ldo;不行!我…我不能向她道歉!&rdo;开玩笑,她是谁?她是威震宇内无双四海宾服天下第一的独孤盟主,她肯屈尊纡贵去抢人家的一条裤子,已经是那个人莫大的荣幸了,怎么还能去给人家道歉?!
欧景年耐着性子说:&ldo;独孤,这件事是你做错了,你就该去道歉,懂吗?乖一点,道了歉,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你不是想要去&lso;游乐场&rso;玩吗?你去道歉,明天我带你去。&rdo;这真是她人生中最好声好气的时刻了,换了文白做出这种事,她早就一个电话打给文远青,再也不管这档子事了‐‐可惜独孤桀骜没有家人可以让她电话通知,而且小朋友对她的一番特殊照顾也并不领情:&ldo;我不去,打死也不去。&rdo;
欧景年盯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眼睛里的失望之色非常明显,独孤桀骜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另起了一个话题:&ldo;那个…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rdo;她摆出了最可怜的眼神,装出了最无辜的神色,连嘴巴都因这半是撒娇的语气而微微撅起,长长的睫毛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那眼神简直可以秒杀全世界的小鹿。可惜这一次,这一切对欧景年忽然都失去了作用。欧景年温和、冷静、有礼貌地向前倾了倾身子,用更温和、更冷静、更有礼貌地语调问司机:&ldo;师傅,我们有些紧急的事要去医院处理,麻烦你开回去。独孤,我不管你去不去,我是肯定会去和人家道歉的,你自己看着办吧。&rdo;
出租车司机谨慎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两一眼,觉得欧景年不像是被人胁迫的样子,于是打着转向灯,调了头,停到了医院门口。
欧景年付了钱,率先从出租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不情不愿、兼且有些老羞成怒的独孤桀骜。
独孤桀骜走到人行道上就停住了脚步。
5秒之后,欧景年发现独孤桀骜停住了脚步,停下回头看她。
独孤桀骜被这种带着责备的目光看得很愤怒,跺着脚喊:&ldo;欧景年,我再跟你说一次,我是不会道歉的。你也不许去!&rdo;
欧景年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
独孤桀骜冲过去,大张双手,拦在欧景年面前,又气又急:&ldo;不许去!&rdo;
欧景年面无表情地绕过她,继续前行。
独孤桀骜见发怒没用,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ldo;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傻!不就是一条裤子吗?我们都出来了,没人会追究的,你去了人家到时候还讹你。&rdo;
欧景年停住了,独孤桀骜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赶紧追上去,拉着她的手说:&ldo;咳,本座…我…今天是冲动了点,以后我做事会注意的,当然,这不全是因为你啦…不不不,也是因为你,你这么弱,什么事也摆不平,没关系,等以后…的时候,我会罩着你的。&rdo;罩着你,这个词真形象,强者保护弱者,可不是要像个盔甲一样把弱者全部罩住吗?
欧景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腹部和手臂的疼痛都在折磨着她,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听独孤桀骜在说什么,木然地看了独孤桀骜一眼,慢腾腾地走回医院。
独孤桀骜感到一阵强烈的情绪,这情绪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委屈,当然她是绝不会承认这点的,她又跺了跺脚,在欧景年背后大吼一声:&ldo;你再过去,我…我就和你绝交!我…我再也不理你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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