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了头一看,也产生了一种幻觉,似乎那巨大高耸的塔形峭壁就要压到他们的身上了。他们一齐把自己柔软的身体挤在坚硬的岩石当中,把脸埋进潮湿的、有许多小石子的沙粒中,似乎这样就可以得到安全。他们是丛林温室世界中的动物,这儿的许多东西对他们来说都很陌生,他们对此表现得非常恐惧。
格伦本能地对附在身上的菌瘤喊了一声。
&ldo;蕈菇,救救我们!我们相信你,你把我们带到了这可怕的地方,现在趁峭壁还没倒下来时,你得立刻把我们带出去。&rdo;
&ldo;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的。&rdo;蕈菇在格伦脑海里说道,&ldo;你们俩都可以起来,那是云在走,峭壁并没有动。&rdo;
过了一会儿,在观察动静其间,两耳听到的尽是海洋的浪涛声。这时格伦才敢放心去看个究竟。最后他并没有发现岩石朝他们裸露的身上倒下来。雅特摩尔感觉他在动,伤心地抽泣着。
峭壁似乎还是往下倒,他便站稳,更加仔细地观察着。
峭壁好像从天上向他们驶过来。最后他还是确信峭壁真的没动。他这一下才放心不看那坑坑洼洼的峭壁,转过脸,轻轻碰了碰雅特摩尔。
&ldo;峭壁不会伤害我们。&rdo;他说,&ldo;我们可以继续走了。&rdo;
她抬起头,满脸不再显得悲伤。由于刚才一直紧紧地扑在海滨的小石上,脸颊通红,并且还粘着一些小石子。
&ldo;真是一个神秘的峭壁。它一直要倒下来,可一直又没倒下来。&rdo;仔细察看了那座岩石后,她终于这样说道,&ldo;我不喜欢这峭壁,它的许多眼睛一直盯着我们。&rdo;
他们继续攀爬着,雅特摩尔不时地抬头往上看,心中异常紧张。云朵聚集,阴影从海边掠过来了。
海岸蜿蜒曲折,沙子老是埋在岩石堆下面,岩石一边是丛林,另一边是大海,他们就在这岩石堆上费力地攀爬着,尽量不出声。
&ldo;我们很快就回到原先的地方了。&rdo;格伦说,他看看身后,发现他们的船就藏在中间那个悬崖后面。
&ldo;对,蕈菇嘀咕着,&ldo;我们现在在一个小岛上,格伦。&rdo;
&ldo;我们不能在这儿生活吗,蕈菇?&rdo;
&ldo;我看不行。&rdo;
&ldo;我们怎么能离开这儿呢?&rdo;
&ldo;我们到了那里就可以坐船,可以用大树叶做帆。&rdo;
&ldo;我讨厌船,讨厌这水上世界。&rdo;
&ldo;但是相对死来说,有船还是好。我们怎么可能在这儿生活呢,格伦?这儿只是一座大圆形岩石塔,边上尽是一圈沙子。&rdo;
格伦脑子里一片混乱,也没有把他和蕈菇的对话告诉雅特摩尔。他认为,最好还是等找到了其他一些肚皮人后再说。
他发现雅特摩尔越来越频繁地回头看那高高的峭壁,就贸然地说:&ldo;你怎么了,看着路走,可不要扭断了脖子。&rdo;
她拉起了他的手。
&ldo;嘘!它会听见的。&rdo;她说,&ldo;这个可怕的大峭壁有百万只眼睛,始终在盯着我们。&rdo;
他正要回头,她一把蒙着他的脸,拉着他和自己一道,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
&ldo;不要让它发现我们知道这一点,&rdo;她小声说,&ldo;往这儿看。&rdo;
他仔细看了一下,他感到口很渴。他两眼紧盯着那大而引人注目的灰石岩。乌云遮住了太阳,使本来光线就已暗淡的岩石更加冷峻恐怖。他开始就已注意到岩面上凹凸不平,这时他看清了这些凹处的分布是多么均匀,看上去好像电灯插座,可这些凹凸处又是那么奇怪地盯着他。
&ldo;你看!&rdo;雅特摩尔说,&ldo;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到过这儿?这地方有人来过。格伦!可自从我们来到这儿,我们看到了什么活的东西吗?树林里没有东西走动,沙滩上也没有东西会跑来跑去,没有东西在岩面上攀爬。只有那被吞食了的直飞鸟。只有我们是活的。我们还能活多久呢?&rdo;
就在她抱怨的时候,峭壁上有东西在动。现在不会再看错了,就是那些凄凉的眼睛在滚动着,无数只眼睛一起滚动着,又转到另一方向,好像正要盯着看有什么东西要从海里冒出似的。
那石头紧紧盯着。这时格伦和雅特摩尔也只好转个方向看过去。他们蹲着,只看得见部分海面和四周的沙滩上那破碎的岩石。
这儿可以清楚地看见远处灰色的水面,一阵哗哗声说明水中有个大动物朝小岛费力地游过来。
&ldo;哦,有黑影子。那个家伙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我们跑回船上去吧?&rdo;雅特摩尔问。
&ldo;静静地躺在这儿吧!我们在岩石间,它不可能看见。&rdo;
&ldo;那长神秘眼睛的峭壁叫它过来吃我们!&rdo;
&ldo;胡说!&rdo;格伦说道,其实他也在给自己壮胆。
他们不再做声,盯着那海里的动物。浪花使他们很难看清楚它的形状,能看到的只是两只巨大鳍形肢上像叶片轮一样,疯狂地不断拍打着水面。有时他们以为看见了一个摇动的头,拼命地朝岸边游来。但越看越不清楚了。
宽阔的海面波涛汹涌,一阵大雨倾盆而下遮住了他们的视线,寒冷刺骨的雨水荡涤着这儿的一切。
格伦和雅特摩尔灵机一动,钻进树林中去,靠着一棵大树站着,身上的雨水滴落下来,雨越下越大。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只见白茫茫一片浪花边,这是海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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