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即兴演讲,没有抚慰学生,更没有出现晃瞎人眼的金银珠宝,豪华小轮上涌下一推黑衣保镖,板着死脸护着一辆轮椅,小心翼翼地往宝车里一钻,绝尘而去。那位大人物便踏上胥川这块小地方了。
大家的回归比想象中快,人手一个大红封。萝卜头兴高采烈地开车,车速上调到&ldo;较快的龟速&rdo;。邱娴把红封仔细地夹在《校规》里,估计又会拿去交公。曹诗兴奋地开封数了起来。魏祯一脸神秘,不知把红封藏到何处。一车的红袖章各有打算。
&ldo;里面是什么?&rdo;我用手肘捅了捅魏祯的小臂,&ldo;给我看。&rdo;
&ldo;前辈,&rdo;魏祯一本正经地扶眼镜,&ldo;谁让您不去的。&rdo;
&ldo;所以让你给我看。&rdo;我晃晃手,向他拿。
&ldo;就是不想给你才这么说的。&rdo;魏祯捂住口袋,&ldo;做人要委婉。&rdo;
&ldo;那我委婉地通知您一下,编外组临时副长魏祯同学,高二级的打扫任务由你负责了。&rdo;我微笑着,收回手来。
魏祯一副坚毅的样子,&ldo;人为财死,鸟为食亡。&rdo;
&ldo;那好,我去和部长申请把你划到我组里。&rdo;我表示十分无压力。
&ldo;什么?去那个扫垃圾的组和前辈朝夕相处?!噢不,您笑纳。&rdo;魏祯立马双手奉上红封。
我的组如此不堪么?反应太大了吧喂!
我有点郁闷地抽过红封,开封,一团黑气倾泄出来,里面竟是一张字帖,写得……惨不忍睹,是人看一眼都会瞎,足以让教师痛哭,小儿夜啼。
&ldo;不错吧。&rdo;魏祯忙不迭要回收字帖,好像视若珍宝,&ldo;一字十万金。&rdo;
&ldo;我被吓到了,&rdo;我有点纠结,&ldo;纸不错,墨不错,可谁买呀?&rdo;
&ldo;嘛,嘛,前辈,别这么看,人家有粉丝的,公司的继承人,捧着他面子赚钱的,仰他鼻息度日的,一些走投无路的对手,总之,所有想讨好他的人。&rdo;魏祯面无表情地用嬉笑的口吻说,&ldo;比如我那个很疼我的表叔。&rdo;
因为这样才不让我看吗?
&ldo;其实内容还是不错的,达者通济天下嘛!&rdo;我努力地岔开话题,&ldo;那个,那个是怎么得到的?大家都有吧,不是你一个人……&rdo;
&ldo;归有一十分喜欢他的墨宝,称赞、临摹、收藏的人大都飞黄腾达了。有时会夹杂在红封中分出,偶尔得之的人会欣喜若狂呢。&rdo;文璪附带讽刺的声音扬起,毫不掩饰,&ldo;不过,真是为难你们了,一个能认出字来,一个能认出字帖来,了不起呵。&rdo;
&ldo;这种事,掂不出来我就不用混了。&rdo;魏祯小声嘀咕着,因为不知何时,欣喜的众人沉寂下来,静得可怕。
&ldo;现在的狗奴才鼻子灵得很,分得清铜臭和墨味了,&rdo;文璪冷哼一声,&ldo;好得很,摇尾乞怜去吧,说不定主子会再赏几个红封。&rdo;
你在挑衅所有人啊,同学。
&ldo;你嘴放干净些!说谁呢。&rdo;雷小佳突地起身,&ldo;死瘸子,想挨打吗?&rdo;车厢里的火药味突然浓烈起来,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
&ldo;啊!老师快停!姐的化妆店过了啦!&rdo;曹诗哀痛的尖叫响彻车厢,&ldo;都是你们啊,没事吵什么架,分散姐的注意力!小布布‐‐&rdo;
&ldo;什么事?&rdo;我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夕阳西下,暮光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细细地向背后的黑暗延伸,又一抖一抖地别人拉向远方。天就要黑了。我提着大包小包,双手麻木,筋疲力尽,仅仅靠传说中的生物本能跟着前面不断补妆的人,意识早已沉睡。
从早上到傍晚,逛整整一天的街啊!!
&ldo;小布布呦,知道姐干嘛请你逛街么?&rdo;
&ldo;请您明示。&rdo;
&ldo;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rdo;曹诗在一家福利院前站定,抽出一只红封投进捐款箱里,又继续补妆,一边掉粉一边说话,&ldo;会有曲折,会有不顺,有时从别人身上踏过去,有时被别人踏过去……&rdo;
&ldo;然后?&rdo;
&ldo;有人接受人的跪拜,就有人要去拜别人赔笑脸,这就是众生相。文家是书香世家,文璪的文人气节也会重些。尽管姐向来看不惯文人的完美道德观,但不可否认地有骨气的文人多一些,百姓会正直一些,所以别太在意。&rdo;
&ldo;在意的是雷小佳。&rdo;我表示听不懂。
&ldo;姐还没近视。小布布,你最护短了。见过不为自己在神明面前磕头的人么?他们身上很脏,心却很干净,跪着不一定卑微。&rdo;
不知何时,夜幕降临,路灯一盏盏亮起。今夜无月,很暗,路两旁民居的灯火更亮了。
曹诗指向夜空下璀璨的万家灯火,&ldo;姐看来,推动胥川前进的,不是大贾,不是文人,而是这些身上滚满红尘的所谓小民,他们才是通济天下的仁者。如果可以,姐倒想要一个大家都不用跪的国家呐。&ldo;
&ldo;总觉得你有事瞒我。慢着,你用明明花光红封里的钱,怎么还有得捐?&rdo;
&ldo;姐早上帮小布布拿了一封呗~~&rdo;
&ldo;你用我的去捐,用你的买东西让我提着,最后还用道理训我!&rdo;我要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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