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占地虽大,构造却简单。中间是正房正堂,东苑在东西苑在西,后头是花园。既然是要清静,自然是离吵闹的源头越远越好。于是宋章一路朝东苑走去。
一路上,小厮也好仆妇也罢,虽然见到她都会问一声好,但是神态表情却不尽相同。她暗自多看两眼,发现自西向东竟然越来越老实。西苑那边的说话之间总免不了一副趾高气昂,而东苑这边却多的是老实木讷的模样。
西苑这边倒真真是一句&ldo;物似主人型&rdo;,而东苑这边……
或许该说是&ldo;种瓜得瓜&rdo;?
宋章笑着摇摇头。再一抬眼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东苑的大门前。
西苑那边她是绝不肯去的,她可没有自动送上门去给孪宠小厮当乐师的雅兴。而东苑这边……
说实话,她完全不讨厌李凤宁,也不是不能理解李凤宁对于李端的想法。亲爹死了之后再被亲娘远远地一扔就是十几年,谁都会心生怨气。
可她就不能体谅李端的苦处吗?
如今可说是安平盛世,圣人登基那阵可没那么太平。从第一日戴上帝冕到真正坐稳帝位,花去的可不是只有几天几个月的功夫。魏王李端作为圣人亲手抚养长大的同胞妹妹,一言一行都被人紧紧盯着。即便她现在偏在燕州一隅还时不时招点黑手过来,更不要说她当年在安阳是个什么光景了。
宋章长舒了口气。
李鸾仪那样的,李端早就放弃了。横竖现在有李端将来有李凤宁,再大的祸事只要不是谋反就总有办法捋平了。
而李凤宁不同。
李端再不说,宋章也能看出她对这个长女寄了多少希望。如今看来,她虽然年轻气盛,总算人还通透,也知道分寸。
罢罢罢。
她拿人俸禄就要替人干活。如果能劝得母女之间平和些,也不枉魏王护她多年的安宁。
这么想着,宋章就推开苑门走了进去。
&ldo;宋长史,&rdo;有人自茶房里迎出来,先是福身一礼,&ldo;大小姐在书房,请随芝糙来。&rdo;
小厮待宋章点头后,便无声无息地朝书房引路而去。
脂粉薄施衣裙素淡,眼神平和声调柔缓。一眼过去,无论语调模样都清慡舒服。
这才是小厮该有的样子。
宋章跟着小厮向书房走去。
只是不知道用着这个小厮的人,能不能体会到那份用心了。
不一会,两人到了书房门口。小厮芝糙敲门后禀报&ldo;大小姐,宋长史来了&rdo;后,又福身一礼后侧身让开。
&ldo;文驰?&rdo;里头传出李凤宁的声音,&ldo;进来。&rdo;
全王府大概都不会把李凤宁那句&ldo;我要读书&rdo;当真,就连宋章也觉得她是借个由头躲在屋里不想见人。不过踏进书房的时候,宋章开始有点不确定了。
堪称巨大的书案上堆满了各种书,大部分都摊开着。砚台上墨已经研好了,毛笔蘸满了墨搁在一边。李凤宁一会翻翻这本,探头看看那本,再低头提笔写几个字。
&ldo;大小姐这是在查些什么东西吗?&rdo;宋章环顾四周,&ldo;可有文驰能帮忙的地方?&rdo;
&ldo;随便坐。&rdo;李凤宁只给她抬头一瞟的功夫,手里拿着的笔一挥,然后转脸朝门口说了句,&ldo;那个谁,去沏茶来。&rdo;说完,她又低头抓起一本薄册子,啪啦啪啦翻起来。
宋章见李凤宁一副真在忙的样子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本是闲逛过来的,但此时人都已经进来了,也不能现在就走,就真如李凤宁所说先坐了下来。
案边上有本书,几乎要掉下来,半掩在其他书册下的封面上写着&ldo;堪舆&rdo;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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