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李凤宁回来了。她穿过夜色,一片黑灯瞎火地就这么踱了进来。
坐在门边的随儿顿时眼睛一亮,他手忙脚乱地收拾起腿上的油纸包然后迎上去,还没到李凤宁跟前就闻到一阵酒气。他眉头一皱,猛地捂住鼻子就是一退。
李凤宁身上酒味虽大,脸上却只是微红。且她那双眸子本就隽秀出众,如今被这酒气一熏,流转间竟露出几分妩媚惑人的味道来。她勾人似的瞟了一眼避什么似的的随儿,眉毛一挑,也不说话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子。
随儿嘴一扁,扭头去了茶房,不一时提了壶热水进了里屋。
李凤宁早就歪在榻上,闭着眼睛假寐。
随儿倒水打湿了面巾,先在自己脸上试试冷热,然后捧去榻边给李凤宁先擦脸擦手,又复松开她的衣襟替她擦脖子。来来回回好几趟之后,随儿贴着李凤宁在榻沿上坐了下来。
&ldo;小姐。&rdo;他唤她一声。
李凤宁本是闭着眼睛假寐,此时倒真有几分睡意上来,连应也没有应一声。
&ldo;小姐!&rdo;随儿又唤她一声,这回声音大了点。
李凤宁只眉头一皱,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ldo;小姐再不理我,我就亲你了啊。&rdo;随儿眼珠一转,露出一丝狡黠。他这回不待李凤宁反应就低下头去。
假寐的李凤宁才睁开眼睛,就看见低头的随儿。她一伸手贴到他脑门上,一用力把他整个人都推得朝后一仰,&ldo;又胡闹。&rdo;
随儿人没坐实,被李凤宁一推差点摔出去。他一惊之下猛一拽只拉到李凤宁的腰带,眼看着就是拿后脑去砸雕花扶手,还好李凤宁猛地一把拉他回来,才免了他头破血流。
&ldo;磕着哪里没有?&rdo;李凤宁被他这么一惊,酒也醒了,把他扶正了上下看。
&ldo;没有。&rdo;刚才差点血溅五步的随儿却像没事人一样,只乐呵呵地回答着李凤宁的话。
&ldo;多大了,还胡闹?&rdo;李凤宁这里拍拍那里看看也不见有什么,脸顿时一拉。
&ldo;小姐,我错了。&rdo;随儿立刻低下头道歉。只是头虽低着,眼睛却不老实地瞟着李凤宁。
&ldo;罢了。&rdo;李凤宁被他弄得没脾气了,只能叹口气,&ldo;你前面要跟我说什么事?&rdo;
&ldo;姐夫说我不小了,&rdo;随儿立刻抬起头,&ldo;让我来问问小姐的打算。如果小姐不要我,他要开始替我相看人家了。&rdo;
他这一番话说得是敞亮明白,清清楚楚。可有哪家男儿如此说自己终身大事的?那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直看得李凤宁好笑起来。&ldo;你知道你姐夫说的是什么意思吗?&rdo;
&ldo;小姐又拿我当孩子看。&rdo;随儿眉头一压,&ldo;我已经管账好多年了,小姐亲口说过最放心我的。&rdo;
如今这世上虽讲究个聚族而居不得分财,李凤宁手上总有些零散财物的。她也没有躲房里数铜板的爱好,自然都是挑相信的人帮她管着。而这个人就是随儿了。
&ldo;你管账的确是好,我自然信你。&rdo;李凤宁伸手戳戳他的脸,&ldo;但是哪有人像你这样说嫁娶的?不害臊。&rdo;
随儿只听她说前半句,顿时就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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